电影是大地的写照,《让子弹飞》聚焦在广东开平的剽悍民风,《黄土地》关照陕北高原的“深谷回声”,《小城之春》则是许多南方小城的缩影,但中国电影甚少将镜头关照河南大地。
究其原因,河南这里只有灰朦朦但又清澈的天和市井气但毫无美感的街道。任何电影镜头在这里都会丧失魅力。
果然,当《过昭关》的电影一开场,它的镜头就如同今日说法和焦点访谈一般平平无奇,但正是这一份朴实无华,才成就了这部电影的余韵悠长。
母亲即将生产,父亲无暇看顾放暑假的儿子,宁宁被父亲哄骗去旅游,没想到是去老家了。
三代同堂,两对父子,见面的样子却十分生疏。
父亲只交代给爷爷宁宁用的洗发水、沐浴露、痱子粉,每天换一次衣服,夜晚记得点蚊香。
任何亲密的话语都没有,只留下爷爷一声声的“中、中”,是一把马头琴呜咽的尾音,默然无言。
父亲驾车匆匆离开,爷爷连屋顶漏水的话都没地方说,小面包车噗噗地驶向远方,后面是爷爷沉重的背影。我们一生都在这样的目送中离开,心情惨淡得仿佛长了几千根刺。
就是在这样的平淡的日子里,爷爷听说好友在三门峡生病住院的消息。
当年在轰轰烈烈的运动中,他几次活不下来,多亏了同班的三个兄弟,四人合照有两个人的头像都被画了圈圈,是死亡的意思。
画面上青春年少、风华正茂的面孔,如今只剩两个苍老的面孔游荡在中华大地。
出于一种急切的顾虑,爷爷决定带着孙儿骑着小三轮,穿过几百公里的山路,总要去见朋友一面。
爷爷与孙儿,三代关系中的两端,在迢迢的旅途里,他们慢慢收拾父子情缺失的那部分。
而在小三轮缓慢地行驶中,孙子也将慢慢体会生死的意义,如同伍子胥过昭关,关关难过关关过。
爷爷唱起一首凄凉的词:“我好比哀哀长空雁,又好比龙游在浅滩。”在《菊次郎的夏天》般旅行游记的外表下,人生的况味、生与死的别离与延续,属于东方的哲思徐徐展开。
我特别喜欢爷爷见医院时,认错人的一瞬间,那正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爷爷也终于如愿以偿见到了病床上颤颤巍巍的老友,却只是匆匆一面略坐坐就走了。也许重逢不必那么宏大与激烈,虽然再见遥遥无期。
爷爷最后在车上对儿子说:“也许,我之前不该打你打得那么凶”,中式父子的道歉莫过如此。
儿子最后又给爷爷修好漏雨的屋顶,宁宁也离开了乡下,小面包车噗噗地驶向远方,间奏是宁宁一声声的“爷爷再见”。此时再看背影,心情是有一种异样的轻
因为生老病死、离别后又重逢,人世间的轮回从未停止,都是平常。关注我@朵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