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12-20

塞外奇侠:“爱”这个字

让.雷诺因《这个杀手不太冷》风靡全球，当他来上海的时候，遭到影迷的热烈追捧。被问到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影片中的杀手李昂和纳塔丽•波特曼扮演的马蒂尔达之间是不是爱情。让.雷诺没有说破，给观众留下了永久的迷题。影片结束了，关于爱的讨论还在继续，由观众去完成对于问题的思索追寻。

金庸笔下的女人多是陪衬，每一个女人都会爱上男主角，突显他的英雄气概；古龙笔下的女人性格阴险、毒辣，和男人在对手中展开斗智斗勇的波澜，他写到了人性，然而并不理解女人；梁羽生笔下的女人则是包含了女人的真、善、美、大爱，因女人的高超境界旁边的男人则相形见绌，背负了一个又一个负心汉的罪名。

《白发魔女》系列都是关乎一个“情”字。杨云骢不是振保，后者是张爱玲幽闭自私宣泄情感状态下产生的负心汉。张爱玲劝人不要相信爱情，小说中多是小奸小坏之人，用尽一生的才华不断在作品中瓦解浪漫，她的笔理性、克制。可在生活中，又如飞蛾扑火一般，明知道被骗，却投入一段无望的感情，她的情热烈、无节制到失控。红颜薄命的悲哀正在于此，明明看透一切，却难以超脱，一生在苦海中挣扎。因此我们在她的作品里看不到一段正常的关系，一个正常的男或女主人公。

杨云骢则不同，他是梁先生用力刻画的男人，他不是一个普通男人，他的身上承载着民族大义，重情重义、英雄气概，他是可以让人托付的男儿。他在情上面并不软弱，从小苦等儿时青梅竹马的红颜，一方红巾寄托了数以千载的绵延相思，一曲竹叶吹奏出了多少欢乐的回忆和渴望相见的冲动。可惜在他长成堂堂七尺男儿，学艺归来，想要到草原上迎娶心爱的姑娘的时候遇到了爱情。童年的记忆在爱情面前顷刻崩塌，过去仅存的记忆可以掌控他的思维，让他面对温存和善解人意的明慧热烈的表白时曾产生过动摇。然而，英雄的血在那个邂逅的第一个夜晚，在篝火旁边轻柔如水的姑娘的用水和破碎的瓦片敲击的乐曲中沸腾了。他不能抵制这种周身每一个细胞都活跃起来带来的冲击，明亮的月光下，长发披肩的明慧甜美的笑容让他此刻只愿为她舞剑，以致日后演变成了抛开国家民族使命，海角天涯永相随的私奔场景。哈玛雅的影子一时在他脑海里消退了，他回忆起她来的时候，是女英雄的飒爽英姿，她明朗的笑给草原带来了生命和希望，这毕竟和想要用心去呵护的感觉不同，他们更像是志同道合、并肩作战的战友。如果她是男人，他们一定形影相随；可她是女人，他渴望拥有的心同样强烈，却在因为负心被哈玛雅一剑刺进胸膛，紧随而来的决绝挡在外面。他的自尊、他的力量让他无法攻破这道心的隔膜，只能在雪花飘飞的夜晚，看着曾经搁在心里二十几年的人红颜白发，红巾飘落至他手中，“头巾还给你，我不要！”孤绝坚硬的眼神，从此天涯相隔，永不相见。而明慧，他以国仇家恨作为男子汉勇气的挡箭牌，刺杀了纳兰秀吉，他可曾想过这一剑成就了他的英雄形象，也使他永远失去了这个女人。明慧是温婉的，她的气场永远不会把他挡在外面，即使提着剑想要报仇，也在剑挥舞的瞬间因柔弱而倒下。杨云骢保护不了这个女人，是他为了成就自己牺牲了她，把他们放在对立的层面。他知道他们有个孩子，女儿，成了他找回情爱的借口。十六年的消沉之后，他仍然有脸面对明慧说出“我们和好吧，为了女儿。”的话，明慧也只是以惯常的温柔回了一句：“那我们的杀父之仇呢？”眼神里没有恨、没有怨。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懦弱、逃避让这个女人背负了十六年的痛苦，最后与其说是死在楚昭南的掌下，不如说是十六年的心酸埋作深沉的痛楚，气血耗尽而死。她最爱的人，杀了自己的父亲，她的女儿杀了她的丈夫。而她为了最爱的人，守身如玉十六年，至王爷临终之前也不肯说出爱他的话，而她到死也没有得到女儿的原谅。如果人世间的情感总是如此错位，明慧得到了两个晚上，却用了半生的光阴去祭奠。哈玛雅骨子里是脆弱的，却比想象中坚强，她是作者赋予女性的光辉和赞美。现实中，很少有这样的女人。

杨云骢是男人。拥有男性一切的勇猛，也拥有男性一切的劣根性。之后的十六年，他借酒消愁麻痹自己，以此来冷却对往昔之人的情感。我相信他心里一刻也没有忘记这两个女人，否则他不会这么痛苦。但这种想念却没有办法化为再一次行动的力量。他用安于现状的惰性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当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唯一能做的就是什么也不做。“人生若只如初见。”我们气愤地质疑他一开始在追逐、私奔、承诺时的勇气到哪儿去了？也许男人用在女人身上的能量，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他一定渴望救赎，如果这时候有合意的女人出现，有了陪伴，他一定会欣然接受。

对爱的定义，莫衷一是。但如果用在心里的位置来衡量，他爱过两个女人，也辜负了两个女人。如果有下一个，他还会爱，即使这两个女人能在这个时空下把他的心填满，在下一个时空，他还会接纳不同的人。男人为情痴傻一生，一生只系一个女人，也只是武侠大师笔下的一个梦而已。总有一个女人藏得最深，也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问杨云骢，哈玛雅和纳兰明慧他爱哪一个，他会选择沉默。问一个男人，你最爱的是谁？如果他身边有人，他会说是现在这个，如果他身边无人，答案是空缺的。

讨论爱与不爱，爱能否长存，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说在现在这个时空内，我们有很深的感情纠葛，满心满眼全是你。下面会发生什么，永远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