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鲐背之年的老人,在智利首都圣地亚哥死于心脏病,这一天是2006年12月10日。次日,世界各国的媒体在讣告栏中登出的新闻标题几乎如出一辙:“奥古斯托·皮诺切特·乌加特,智利前独裁者,终年91岁”。
他死后,6万名支持者在停灵的圣地亚哥军事学院外排起长队,等候数小时瞻仰“我们的将军”的遗容;反对者们在街头痛饮香槟狂欢,并与警察发生冲突。这位军事独裁者为智利乃至世界留下的复杂政治遗产,由此可见一斑。
英国《经济学人》杂志在一篇社论中评论说:“在上世纪70年代横行拉美的军事独裁政权中,(皮诺切特)不是最血腥的,也不是统治最久的……但他却是最残暴而成功的一个独裁者。”
妮韦丝·艾瑞斯——智利军政府暴行的控诉者
1973年9月,妮韦丝·艾瑞斯(Nieves Ayress)当时23岁。根据她的叙述,那时的她是一个激进的年轻的学生,和几乎所有她这一代的青年一样,受到古巴革命、嬉皮运动、社会改革、越南战争和法国青年运动的感染,想要的是一个更加人性化和公平的世界。
妮韦丝于1968年参加了在玻利维亚民族解放军,在几个小城镇中做妇女和儿童工作。1970年在古巴的大学里学习了一年的摄影和电视制作。
“我没有杀任何人,没有偷盗,没有犯任何罪行。我的罪就是年轻,刚刚推翻阿连德的军事政权和右翼极端分子怀疑任何年轻人。” 妮韦丝·艾瑞斯开始了她的叙述。
她用平静的声调叙述她的证词,但凄惨的故事难以让听众保持正常的脉搏和血压:
政变的那天,我在家里。我们知道军队叛乱了,因为我的家人卷入了政治。我的祖父母在智利与里克巴伦一起建立了智利革命运动,我的母亲弗吉妮娅·艾瑞斯和父亲卡洛斯·莫雷诺·艾瑞斯曾与萨尔瓦多·阿连德总统一起建立了社会党。
我和我的五个兄弟姐妹一直是社会主义运动的一员。 1973年9月11日,我来到了人民联盟与军队冲突的贫民窟。一个星期后我第一次被捕,并带到国家体育场。我被关押了两个星期,并被严刑拷打。在那里我看到其他犯人被殴打和酷刑审问。我被释放,没有给我任何解释。在1974年1月,我被曼努埃尔·孔特雷拉斯领导的DINA第二次逮捕。
我在我父亲的工厂被逮捕。他们铐着我,带我去在圣玛格我们家的住所,逮捕了我的父亲卡洛斯·艾瑞斯和我的弟弟塔托。我们被带到伦敦街38号刑讯中心,在那里我被关了两个星期,单独囚禁,并被野蛮虐待。”
我被剥光了衣服,双眼被蒙住,赤裸裸地站在审讯者面前,他们野蛮地殴打我,打我的头、腹部。他们的双掌用非常大的力量同时打击我的双耳,美其名曰“打电话”。然后我被吊在天花板下,他们用驱赶牲畜的电棍电击我的身体敏感的部位,如眼睛、乳房、 肛门、阴道、鼻子、耳朵和手指。
他们使用所谓的“鹦鹉架”的刑罚,这是由巴西的打手与美国人一起研究出来的方法。我的手脚被捆绑在一起,在手肘和膝弯之间插进一根,把我倒吊起来,在这种痛苦的姿势下,他们电击我的肛门。
我被赤身裸体的拷打之后,他们用布套套住我的头,将我带到父亲和弟弟的面前,并强迫他们与我发生性关系。我也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拷打我的父亲和其他囚徒。在伦敦街监狱的浴室我被多次强奸。
大约在1974年2月,我被带到在格林·盖布勒的另一所监狱,我与外界完全隔离。这是施加酷刑现场培训场所,我对那里的回忆是绝对的残酷。
我被迫与一只狗进行性交。他们还把老鼠放进我的阴道里,然后给我通电,绝望挣扎的老鼠把我抓伤。老鼠在我的身上撒尿和大便使我的伤口严重感染。
我不断被审讯者强奸和被迫口交。他们用刀子划伤我的耳朵和腹部,然后在伤口上洒酒精,再用电击,您仍然可以看到在我身上的伤痕。
他们还将可口可乐瓶插入我的肛门、阴道,强迫我长时间地坐在上面,并说这是让我感受皇帝的宝座的滋味。
1974年4月我被转移到一个妇女改造监狱,由于不断的被强奸,我怀孕了,那时我的身体处于极端虚弱的状态,在5月我流产了。
我委托同狱被释放的难友将我写的信藏在身体里,出狱后带给了我的妈妈。我的妈妈将这些残酷的事实告知了外界。
政变当局于1976年12月释放了我,强迫我流亡到古巴,在那里我得到治疗,并遇到我现在的丈夫,他同样也是曾经遭遇政变当局的酷刑。我们结婚了,有一个女儿。我们现在定居在美国。
毁誉参半的独裁者
1915年11月,皮诺切特出生于智利港口城市瓦尔帕莱索的一个海关官员家庭。他从小对拿破仑推崇备至,渴望成为一名军人;18岁进入军校,22岁加入陆军。此后30多年,他在陆军中稳步攀升,并数度在军事学院担任教官。推行社会主义路线的萨尔瓦多阿连德总统于1973年8月任命他为陆军总司令。
彼时智利国内,剧烈通货膨胀已持续两年,经济出现负增长;阿连德政府与右翼掌控的议会交恶,军队也蠢蠢欲动,智利处于内战的边缘。国际上,美国担心智利成为下一个古巴,中央情报局一直在策划推翻阿连德政府的行动。
一个月后,身为陆军总司令的皮诺切特参与了推翻民选的“人民团结阵线”政府的军事政变。阿连德总统因之身亡。皮诺切特在回忆录中声称自己一手策划并主导了这场政变;但其他参与政变的将领说,皮诺切特只是在政变前几天才“不情愿地加入”。
皮诺切特在政变发生后,即被推举为军政府主席。智利的混乱局面为他废除民主制度提供了借口。他以“抵抗共产主义”为名,取缔一切左翼政党,镇压抵抗运动,迅速排斥异己,巩固了对军队的领导权,并在1974年自封为总统。
与其独裁者身份相吻合,皮诺切特性格暴戾,据说在军政府内部的会议上也常以左轮手枪敲桌子。政变后半个月,他派出的一批陆军官兵在各地兵营杀害了70名遭监禁的异议人士,是为智利历史上臭名昭著的“死亡大篷车”事件。
至1990年皮诺切特下台,遭军政府秘密杀害、监禁的反对人士无法准确计数。据估计,约3000多人被谋杀,3万多人遭酷刑折磨,数万人被迫流亡国外。他还以“反恐”为名,与拉美其他右翼独裁国家的情报机构共建“秃鹰行动”,在美国的情报支持下跨越国界,大肆追捕、暗杀反对派。
皮诺切特的统治还有另外一面,就是智利经济的自由化改革和振兴。从1975年中开始,军政府开始市场经济改革。皮诺切特听取了所谓“芝加哥男孩”——一批曾经在美国留学,深受“芝加哥学派”观点影响的年轻经济学家的建议,对国有企业、银行和养老金体系进行大规模私有化;并废除最低工资,降低税收。“芝加哥学派”创始人米尔顿弗里德曼在1975年访问智利时也开出了同样的药方,但与皮诺切特的会面却成为他毕生为人诟病的污点。
经过改革,智利经济在1984年后出现了每年5%到7%的高速增长,成为拉丁美洲经济最具活力的国家之一,被称为“智利奇迹”。直至今天,智利仍受益于皮诺切特时代的经济改革成果。这也是他一直获得少数国民强烈支持的重要原因。
在“冷战”的巅峰时代,在共同的“反共”旗帜下,美英等国家对皮诺切特政府提供了各种各样的支持。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和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与皮诺切特的关系尤其密切。
“铁腕统治”和经济成功,都无法阻挡智利乃至整个拉丁美洲政治气候的转向。在1988年的一场全民公决中,他出人意料地 落败,被迫于1990年交权给民选政府,但仍保留陆军总司令的权位至1998年,此后则成为“终身议员”,享有豁免权。
1998年10月,皮诺切特在英国治病期间,因西班牙法庭签发的逮捕令而遭软禁。西班牙指控他在军事独裁时期涉嫌杀害西班牙公民。最终,在英国政府的干预下,他以“健康原因”被释放回国。
生命的最后几年,皮诺切特一直生活在法庭审判的阴影之下:自2004年起,智利司法机关陆续向他提起了践踏人权、逃税、洗钱、谋杀等指控。美国国会2004年的反洗钱调查发现,皮诺切特家族使用上百个美国银行账号洗钱,涉及2700万美元赃款。这令皮诺切特在智利的声誉遭受重大打击。
2006年11月,在91岁生日那天,皮诺切特发表声明,首次表示对他统治时期发生的种种暴行承担“政治责任”。
皮诺切特死后,智利政府拒绝为他举行国葬,因为“他是通过政变上台,此后也没有举行过选举”。
整理自网络

尊严殖民地Colonia(2015)

又名:窒命地(台) / 殖民地 / 殖民尊严地 / Colonia Dignidad

上映日期:2015-09-13(多伦多电影节) / 2016-02-18(德国) / 2016-04-15(美国)片长:110分钟

主演:艾玛·沃森 丹尼尔·布鲁赫 迈克尔·恩奎斯特 马丁·乌特克  

导演:佛罗瑞·加仑伯格 编剧:佛罗瑞·加仑伯格 Florian Gallenberger/塔斯托·闻瑟尔 Torsten Wenz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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