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9-09-30

母亲！:这只是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而已方汉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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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达伦·阿伦诺夫斯基的电影一直属于剑走偏锋那一路，从他自编自导的《梦之安魂曲》（2000）即可看出。显然，这是一个有想法有创意的导演。他的《母亲》（2017），依然是“影不惊人死不休”。在一个破败的大宅内，一波波如同“造反派”的陌生者，把一个家庭搞得乌烟瘴气，最终一发不可收拾。这是我们生活的映照，还是说就是这个诡异的现实世界。显然，导演的指向有误入歧途之嫌。
对于女主（詹妮弗·劳伦斯饰）来说，这屋子哪都不对劲，却只能听之任之。身为作家的丈夫（哈维尔·巴登饰来说），写不出作品，失去了创作的动力，遂请来了自称整容师的医生（艾德·哈里斯饰）入住，其妻（米歇尔·菲佛饰）也来了。我奇怪的是，他们都没有名字。对于导演来说，如同蜉蝣生物的他们，本就不需要名字。问题是，这对不速之客，一旦呆下来，俨然主人般出入。丈夫怀着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理想，张开怀抱接纳他们。

但这却不适合需要独立之人格、自由之思想的妻子。矛盾由此开始。给吃给喝给住还不行，这对夫妇还要搞搞震，故意损坏主人的心爱器皿，挑拨主人之间的关系，当着女主人的面放肆地爱爱。简直没天理了。不止于此，医生夫妇的两个儿子，竟然在一个夜间也闯进来大吵大闹，只是为了在父母面前争宠，结果白痴兄弟大打出手，老大给老小打死。
这之前，我以为这对入住的夫妇，只是上演好莱坞老套的一场骗局戏法，但死了人，即终止了我的想法。再说，这间破败的大宅也没什么可骗的。丈夫自请了那对陌生夫妻入住后，一会笑，一会哭。他被他们捧着拥戴着，又觉得他们动辄打碎他的东西，深为可恨，但还是让他们呆了下来。人死了，总该消停吧。的确，安静了几天，妻子急于跟作家完成了造人计划。

妻子只想过回自己平静的生活，生个可爱的小宝宝，做一个名符其实的母亲。在这一对混世魔王的夫妻走后，丈夫在这个平静期也写出了东西，且得到了出版商的认可。这为他再次赢得名声，妻子也有了身孕，可谓双喜临门。就在他们安静过活时，那对医生夫妇又来了，他们把三教九流的朋友也都带来了。不止于此，又来了一波波流浪者，说是难民也可，把屋子都挤了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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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英雄好汉来了，丈夫张开双手欢迎，毫无违和感。可这些穷凶极恶的人，会有好事吗。他们的到来，就两个字，一个是“拆”，从墙上拆下一切有用之物，再就是“抢”，抢走一切可用品。真是逆天了。女主人完全懵了，任她怎样的声嘶力竭，也没用。丈夫总该出来管管吧，没用。丈夫还在与民同乐呢。作家被人捧得高高的，早被煽得晕乎乎，哪还管妻子的嚎啕大哭呢。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他们一直呆到女主人挺着大肚子待产。结果，妻子在极度的痛苦中生产，小宝宝没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这些强盗抢走了。丈夫以为他们只是想一睹小宝宝的真容，哪料，这些人笑嘻嘻地把小宝宝给生吞下去了，这如何让母亲不疯癫。她最终的反击，就是统统让这些非人的人类、她的写作丈夫、这破败的屋子，当然包括她自己，一同葬身于火海之中。
这就是一个《母亲》最终的同毁于尽。不如此选择，你难道还有别的办法。虽然，电影有点用力过猛之嫌，但它的寓意再明白不过。怀有大同思想的丈夫，来者不拒，凡称是他作品粉丝的人，都抱以热心相待，好食好喝好招待，结果，在招致一连串事故后，也招致妻子、孩子和家庭的毁灭。同时，也说明，如女主人这样的微弱个体，去对抗整个喧闹破败的世界，显然不现实。

这是对“白左”思想的痛斥吗，也许。至少是一个提醒。对于难民不加分辨的来者不拒，终因文化、习性的不兼容，最终影响本来安宁的社会，乃至发生恐怖袭击，这已是屡见不鲜的事实。当然，这还不至于如片中最后烧成一片灰烬。作家丈夫想获得别人的高赞，并从中得到灵感，这种浮浅的创作本身，就是个问题。甘于寂寞，本就是一个作家应该坚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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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意在嘲讽那些追名逐利的人，这不止于作家，整个社会都如此。作家面对妻子的质问，的确也说过“这只是一个巨大而沉默的黑暗”。但他却甘愿陷入这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不得不承认，这还是一个男权社会，男主人说一不二，女人的担忧和受惊吓就成了必然。一波波陌生人的到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破坏，他们从不建设。他们攻占了应属于她的宁静生活。

影片制造了诸多幻象，比如女主人对于墙壁和地板的暗洞和污迹，总是感觉一种莫名的恐惧。随着陌生人的闯入，这些幻象而变得愈发不可理喻。这并非她的臆想，而是糟糕的现实，总会让我们迷失于一个混乱之中。一个世界，要讲平衡，兼容并蓄，少点蛊惑，多点理性和智慧，才是解决人类前途的不二法门，也是我们人类的生存之道。
但有多少人真正能洞穿这种影像，给我们带来的思想冲击。我想，一般人会被电影中惊恐的场景，早吓得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所以，我说影片有点过犹不及之处。但总体不失为一部精心的佳作。
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所显示的内在影响力，将日益凸现。包容如何建立于同一个价值观和文化层面上，这才是建设一个美好世界最主要的抓手。即便一个家庭一对夫妻也是如此。如果失去这个抓手作支撑，最终总是会带来动荡，那包容也就成了一个空话。由此，如何建立一个井然有序的世界，而非只是因为同情接纳。

有时，我们人类总是被善良和热情所害。因善良导致的灾难性事件已不计其数。我们既不要民粹式的保守，也不要来者不拒的愚蠢。当一个女人只想好好做一个母亲，当一个母亲的美梦渐渐丧失，这个青葱的家园就将不复美好，就终归是一个噩梦般的景象。而对于这个难以澄清的世界来说，导演所阐扬的，却只是一个看不见的黑洞而已，因为时间总会悄悄给出答案。
2017、1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