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21

歌剧魅影:令人窒息的哀伤

以下评2004版韦伯音乐剧改编的电影《歌剧魅影》。请原谅,暂没找到89版的电影......

以往对这部歌剧的印象,只停留在“Think of me”,“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The Music of the Night”等著名曲目里。韦伯音乐会50周年纪念,莎拉布莱曼在那熟悉的紧凑旋律里出场,这带强烈哥特风的前奏,我突然感觉到它是多么揪人心肺。这才是它的本来面目。拥有这样伟大前奏的音乐剧,决不会止步于几个名段的反复演唱里,所以找来电影的高清版从头到尾地看。果然和少时感受截然不同,这一次我的感情完全在魅影身上,黑暗天使,张开巨大的翅膀,从那辉煌幽深的、一下子凝固在一起的、梦境中胡乱组合的元素之地狱里腾飞。他并不是飞向天堂,而是一头栽进更深的黑暗之河。音乐和形体的表演越是伟大,越是令人痛苦得无以名状,无法解脱。

影片开头是黑白色调,当故人们走进那贝尼尼式的巴洛克风格的歌剧院,一个不同寻常的命运即将飞腾而起。我认为选择这种建筑是有深意的,歌剧院突出来的圆形门廊颇似罗马的St Andrea教堂,深入穹顶之下,在雕塑中夸张情绪,在建筑中夸张结构,带着天才在秩序中的疯狂。当尘封已久的吊灯重新燃起,往昔色彩席卷整个歌剧院,最先苏醒的是痛苦的被缚天使们。她们洁净,裸露,象征全世界的忧愁哀伤,像魅影的双眼。

魅影第一次创作的剧本,就是唐璜。唐璜是一个什么人,凭谁都难以描述。他风流成性,不受道德约束,似乎作奸犯科,却又博人同情。拜伦写的长诗里,唐璜是一个复杂多情善良正义叛逆不驯的人,但现代唐璜,又是个游戏花丛的无情浪子。魅影究竟取了唐璜哪一部分来表述自己,或者他将自己变成哪一面的唐璜,当他戴着佐罗式的面具出场时,还令人难以分辨。克莉斯汀,便挣扎在这暧昧难明间。我们,也不知道。那半张脸有入鬓的长眉,充满半原始野性的坚硬而英俊的侧脸,黑色的头发,还有一双被克莉斯汀形容为“饱含了全世界的哀伤的眼睛”。能说出这样的形容,不枉魅影开启过她的音乐之门,苏醒过她艺术的灵魂。

这部片子也让我重新审视起《呼啸山庄》。克莉斯汀便是凯瑟琳,她接受引诱,却从未与希刺克利夫同赴地狱之门。我曾不理解希刺克利夫,因为他似乎从未给凯瑟琳带来过什么,理解魅影似乎容易得多。但舞台上火焰熊熊燃烧,唐璜一身黑衣走出,双眼燃烧着穿透灵魂的光芒,他是戏中戏,角色中的角色,人物中的人物。我不胜惊叹:希刺克利夫仍有令我厌恶之处,但他和魅影穿透灵魂的力量是一致的,他们厌恶一切孱弱的、装腔作势的、不能抵达生命本质的感情。

而破碎的爱是这么令人绝望!黑暗之河吞没的不是一个含泪的灵魂,而是三个。黑白的叙事画面里,老迈的劳尔在回忆中泪光盈睫。他们已经做了一世爱侣,克莉斯汀在晚年里安然逝世,何以忧伤总是萦绕心间?因为遗憾永存。魅影以他强烈的感情,离去的风华,勇于放弃的神圣永远存在于二人之间。揭开面具的半边脸无比狰狞丑陋的魅影,从狂放到黯然而收,不过一霎那的时间。他当然没有死,但这是最令人痛心的,以他的疯狂,竟能控制下来,沉寂一辈子,仅仅只在克莉斯汀的墓碑旁放上一束缠着黑丝带的玫瑰。多像当年舞台上黑色唐璜拥抱着如玫瑰绽放的克里斯汀!

我深深地理解,在精神上魅影始终是强者,所以爱才能让他升华。否则这样的感情之痛,足以让一个偏激孱弱的天才疯狂崩溃。

但就因为这样,才痛苦得让人窒息。因为它代表着永恒的哀伤。

不可想象,造成这一切悲剧的只是那张脸。魅影从小就形容丑陋,连亲妈都嫌弃他,被一个流浪艺人捡去当猴耍。如不是善良的剧院女员工救出他,只怕被活活折磨死。但即便在歌剧院,他也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阻碍他爱情的,还是这张脸,注意那首歌名:“The point of no return”!在这世上,有一条越过去就回不来的线,这条线,充满滑稽,解构,反讽,虚无,就像萨特描述的恶心,所有的存在,都罩着一张皮,表皮撕掉,它的本质“发霉,肿胀,猥亵”。据说巴特勒.杰拉德在剧组戴着这半张假脸走来走去时,其他人都不知不觉退避三舍。你看,没有人能越过这条线!冠冕堂皇的我们自己,也是多么恶心的一群。

我酷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它有哥特风,强烈,迷狂,心心相印。这个旋律是克莉斯汀和魅影第一次见面对唱的,但克莉斯汀和劳尔奔跑的时候也唱过这个曲子的变奏,真让我心如刀绞。这个旋律只应该属于魅影和他的音乐精灵!但“The Music of the Night”所幸只有魅影拥有过。

个人认为莎拉布莱曼的歌喉和形象更适合克莉斯汀,她是艺术化的表达,高音和变奏无可挑剔,丰富,华丽,深邃,富有表现力;而且她猫一样迷乱的眼神,沉醉的形体,唱到疯狂高音处扭曲变形的脸,活脱是那个被蛊惑的音乐精灵克莉斯汀。电影里的克莉斯汀的歌喉,听起来只是个通俗小清新。但歌剧魅影25周年里的克莉斯汀,又在某方面达成了完美,不论演绎还是唱腔,对C性格的刻画突出表现了迷狂、依恋、恐惧、慈悲、大善。

无论电影和歌舞剧,这部以杰出的音乐“犹如神灵把灵气吹送进普罗米修斯塑造的泥土人形”的音乐剧,永垂不朽。

歌剧魅影The Phantom of the Opera(1989)

上映日期:1989-11-04片长:93分钟

主演:吉儿·修伦 罗伯特·英格兰德 Alex Hyde-White 

导演:德怀特·H·里特 编剧:Duke Sandefur/加斯顿·勒鲁 Gaston Leroux/Gerry O'Ha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