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影片与《绝唱》同为昭和十七、十八年,也即1942、43年二次世界大战最激烈紧张时期的时代背景,同样作为爱情被战争碾碎的故事,不妨放在一起比较来看。
从故事上来看,两部影片都不很复杂,均是青年男女的爱情悲剧。从基调上来说,《逝风残梦》甚至还要低沉悲伤。《绝唱》除却最后那段阴阳婚礼之外,前面一个多小时虽然有着那么多的悲欢离合、颠沛流离,但始终在困境中有着一线希望——爱的希望,即使小雪在病中苍白虚弱的脸上,也依然迸发着一种光彩,因为心中有希望,因为相信顺吉终会活着回来——这种在濒于绝望中的希望使影片表达的爱情故事有了强大而坚韧的生命力,也有了令人信服的力量。而《逝风残梦》,恰恰相反,虽然男女主角相互说那么多有希望的话,“逝风无限,生生不息”,但现实却是绝望,那所谓的希望只不过是一线虚弱的、轻易就会被绝境覆灭的希望。从这个角度上来说,《逝风残梦》的调子更加灰暗,灰暗到几乎看不到一点光明的地步。而爱情,只不过是这片灰暗中男女主角极力想制造、想挽留的一点烛火,最终留下的只有掌心的一片灰烬。
单纯比较,从故事上来说,似乎应该是《逝风残梦》更加悲惨,更加虐心,更能牵出人们的眼泪,然而事实上,我却是更加地抱泪于《绝唱》。绝望中的希望,与希望中的绝望,其实并不存在高下,只能说,两部影片的艺术感染力是不一样的。
如果可以用文学体裁来形容的话,我觉得《绝唱》是一篇小说,很有点沈从文或汪曾祺的感觉,平淡生活中隐藏着的深刻的忧伤。《绝唱》避开了战争尖锐的政治矛盾与民生艰难,在平静的生活中静侯岁月的流逝,仿若夜的大海,海面波涛轻摇,海底却积蕴着即将爆发的愤怒、悲哀、无奈、痛苦……《绝唱》的好,就在于它始终处于一种“隐而不发”的状态。都说悲愤到极点就是沉默,爱也好,恨也好,被推到了极致或许也只能换来一声深深的叹息。
《逝风残梦》更像是犀利的杂文,象匕首一样对二战的日本作出了先锋的评论。影片拍摄于1976年,撇开爱情不谈,所表现的反战意识极为进步,这种反战跳脱了政治的局限,从人性的高度讨论,所持的是批评政局、全然否定太平洋战争的立场,从这一点上来说,《逝》很具有时代性。而其中节子与达郎的爱情,虽然不类《绝唱》般幽曲,但却也演绎到位。特别是达郎与节子离别的那一晚,风雨交加的夜里,达郎与节子父亲的那一通电话,一个不明真相,一个极力隐瞒,压抑的都是如山如海般的爱与痛,导演避开达郎与节子的生离死别,以一通电话代过,看似随意,实际也暗含着那种“隐而不发”的艺术手段,实为匠心独运之处。综合来看,虽然《逝》的时代性、进步性较强,但过于直白的叙事,不如《绝唱》饱满有力,也不如《绝唱》有更深的艺术感染力。这或许就是前者是经典,而后者只是一部优秀电影的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题外话:百友的电影看到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看上去这么般配和谐。单从外貌上讲,倒并非具有相似的夫妻相,倒是在气质上是相当的搭配。两个人都属于非漂亮但看上去极舒服的类型,惠不笑的时候显忧郁,一笑就显可爱,友也是如此,不笑的时候不动如山,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与宽厚,而笑起来的时候,却显出几分孩子气。这两个人的合眼缘就在这里,快乐的时候两个人像孩子一样,遭遇困难的时候女的温柔坚韧、男的坚强可靠,在很多人的心目中,完美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逝风残梦風立ちぬ(1976)

又名:风雪黄昏 / 起风了 / Kaze tachinu

上映日期:1981(中国大陆) / 1976-07-31(日本)片长:94分钟

主演:山口百惠 三浦友和 芦田伸介 河津清三郎 宇野重吉 

导演:若杉光夫 编剧:若杉光夫/宮内婦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