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2-08-15

邋遢大王奇遇记:那首悲凉恐怖的主题曲（纯属胡扯，请勿怪之）

《邋遢大王奇遇记》13集系列动画片，摄制于1987年，讲的是一个外号叫作“邋遢大王”的男孩，因为不爱干净又贪玩，引发的一系列惊险滑稽的故事。
情节其实没什么印象了，但那首嫩的要命欠的要命又清新灿烂的要命的主题歌，倒是时不时就蹦到嘴边，近几年来更一跃成为我没事乱哼哼歌曲之首。
那节奏叫一个带劲，整个儿都好像是得往上蹦着一样。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都叫他小邋遢。
小邋遢，真呀真邋遢，邋遢大王就是他，没人喜欢他。
忽然有一天，小邋遢变了，邋遢大王不邋遢，我们喜欢他。
忽然有一天，小邋遢变了，邋遢大王不邋遢，我们大家喜欢他。
这首歌的全部就是这样的，欢天喜地大团圆，就像近几年来在政治场域对文艺场域不断干涉介入，同时文艺场域也不断主动逢迎示好接受改造下，那些和谐得一塌糊涂的电影。
真是“忽然有一天”，我忽然觉得不对劲儿了，忽然觉得怎么都不对劲儿了。
问题就出在“忽然”上，我们很多人怎么忽然就都变了，很多事怎么忽然就都变了？为什么要变，为什么就必须要变，是什么在强迫我们变？
还有出在“我们大家”上，“我们”这个集合概念到底指的是谁？这个宏大凛然的名义是否不断地在因各种私人的利益而被盗用？为什么一定要被“我们大家”都喜欢，让大家喜欢什么时候开始成了对个人价值评判的终极至高标准？
就像曾经在一家国家喉舌级别的报纸上见到的一则醒目标语：“共望，就是希望。”我的心凉了半截，实在觉得没有什么东西比这个更能亵渎希望本身和人的尊严的了。希望，这种几乎唯一一处还能保持自由不被侵涉的地方，这种藏在人的心灵深处的最个性化、私人化、隐秘化的东西，那么宝贵娇嫩，就这样像一块破砖头土块一样从地里三两下子刨出来，扔在一堆儿，再堆成一大堆，再整堆铲走扔出去。
尤其是，每个人的希望都是绝对纯然属己的，都是不一样的，就像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这正是我最不能原谅陈鼓应所犯错误的原因，他把蜩与学鸠和鲲鹏作对比，嘲笑小虫小鸟的卑微渺小和目光短浅，无法和鲲鹏的高远志向相比，这绝对是对庄周精神的极大亵渎，也是对个性与自由的亵渎。因为逍遥游的真义是“无待”，基础则是“齐物”，不论你的大小高下贵贱，只要各尽其性、各得其宜，不受世俗外物束缚，就能万物齐一，与天地并生，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得到真正的逍遥自由。
庄子外篇从第八章骈拇到第十七篇秋水，这么长大的篇幅内容基本上都在讲述一个庄周最看重的问题，精神自由与个性的自然本真。如以一句话概括，就是“牛马四足，是谓天；落马首，穿牛鼻，是谓人。”
一切都是自然，才能自由自足，过分追求名利而改变本色，就会迷失自我；而过分考虑迎合世俗标准，也会丧失自己的本真个性。所以庄子说“无以人灭天，无以故灭命，无以得殉名”，人如果“丧己于物，失性于俗”，也就失了根本。把一切事物都弄得规规矩矩，用刀斧钩绳度量炮制，使之符合整齐划一的标准，看起来都又正又好，但却只成能为“无特操”的流水线产品，是“削其性，侵其德”，也就破坏了出于自然的本性本真。
同理，小邋遢的邋遢也好贪玩也罢，一切纯出自然，天天然然，坦坦荡荡。最后在我们的、大家的规则规范标准要求下，再也不邋遢了，小邋遢变了，也就不再是小邋遢，这个人，这个生命的那一种本质，已经消失了。就像庄子说的那头被纹绣佩饰献作祭祀的牛，即使再想“游戏于泥浆污渎中以自快”，也再不可得了。
所以，我觉得不对劲儿，然后为这个童话人物感到一丝难过悲伤。小邋遢在歌词中的随随便便又不可逆抗的转变，正是中国式教育和中国式管理的标准模式。
幸运的是，后来小邋遢也算部分地被平了反，尽管其实根本没有联系，是我生拉硬扯上的，那是在张洪量的一首歌里，我的酷爱之一，《邋遢姑娘》。一定要听。
最后，从涵咏白文的思路态度出发，将庄子马蹄篇录于后，一切则无需赘言。
马，蹄可以践霜雪，毛可以御风寒。龁草饮水，翘足而陆，此马之真性也。虽有义台路寝，无所用之。及至伯乐，曰：“我善治马。”烧之，剔之，刻之，雒之。连之以羁絷，编之以皂栈，马之死者十二三矣！饥之渴之，驰之骤之，整之齐之，前有橛饰之患，而后有鞭夹之威，而马之死者已过半矣！陶者曰：“我善治埴。”圆者中规，方者中矩。匠人曰：“我善治木。”曲者中钩，直者应绳。夫埴木之性，岂欲中规矩钩绳哉！然且世世称之曰：“伯乐善治马，而陶匠善治埴木。”此亦治天下者之过也。
　　吾意善治天下者不然。彼民有常性，织而衣，耕而食，是谓同德。一而不党，命曰天放。故至德之世，其行填填，其视颠颠。当是时也，山无蹊隧，泽无舟梁；万物群生，连属其乡；禽兽成群，草木遂长。是故禽兽可系羁而游，鸟鹊之巢可攀援而窥。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恶乎知君子小人哉！同乎无知，其德不离；同乎无欲，是谓素朴。素朴而民性得矣。及至圣人，蹩躠为仁，踶跂为义，而天下始疑矣。澶漫为乐，摘僻为礼，而天下始分矣。故纯朴不残，孰为牺尊！白玉不毁，孰为珪璋！道德不废，安取仁义！性情不离，安用礼乐！五色不乱，孰为文采！五声不乱，孰应六律！夫残朴以为器，工匠之罪也；毁道德以为仁义，圣人之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