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7-18

东京塔:归宿

关于《东京塔》和里面的一些台词。

1979年的日本乡下小镇，八岁的男孩，重返故乡的母亲，路边空地上玩耍的孩子们，一直辛苦劳作的外婆，拉货物的小车压过的崎岖小道，一切风景在那个纯澈淡蓝的天空下，散发着古老朴素的清香。童年就是散发着这样尘封的味道，让人怀念。

“既然要去，就把东京变成自己的地方。”

然后，在他的十八岁，一人踏上了东京的路途。追着列车奔跑的母亲，含着泪花却仍然笑着说“加油”的双眼，永远说不完的唠叨叮嘱，努力挥舞的告别的双手，随着在列车的奔驰前行，消失不见。从窗外不断探出头回望的儿子，打开写着母亲字迹的信纸的那一刻，泪如雨下。儿时的清风，灿黄的夕阳，母亲飘落的头发，有母亲，有小镇的童年，就像列车窗外不断闪过的风景，渐行渐远……

“每到春天，东京就像吸尘器的马达，不停转动，把日本各个角落的青年吸引至此。漆黑而狭窄的房间，是通向梦想与未来的隧道，总觉得在这里能够找到崭新的自我。”

征程的开始总是免不了尴尬的挫败，不知所措和无助在太阳下赤裸裸的晾晒，感让人窘迫却无处可逃。

“好久没有这么舒服了，来到东京，第一次有展开翅膀的感觉，回忆起在筑丰骑摩托车的事了”
“在东京没有办法展开翅膀吗”
“在大学里，每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些紧张。这样做的话，会被取笑，不这样做的话，会被当成傻瓜，好憋闷啊。就好像别人一直说的，这不是你的归宿……”
“归宿啊……如果随波逐流的话，是找不到的”

最初的感觉，逐渐被现实磨灭混沌。

“那个时候，东京市闪闪发光的，最初看到的那个东京是最漂亮的”
“是吗，我拍这张照片的时候，觉得好像可以从那里开始新生活。所以，对我来说，这里是起点。”

夜晚俯瞰东京塔，橙黄色的通透璀璨在暗夜的点缀中，那么骄傲，那么闪亮。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人群川流不息。一个人在黑暗中凝望这种光芒的痛苦，让人疯狂。

“五月份的时候有人对我说，东京是那么让人开心的地方吗。通向梦想与未来的隧道，要是那出口堆满了垃圾的话……”

东京也有川流不息的河水，也有河边漫无边际的荒草。那个时候的自己，是不是也跟这片荒草一样，在风中摇摆不定……

“看看你，觉得你太天真了。带着浅薄的梦想来到东京，碰了壁，因此消沉，想就此结束，到了东京好像到了终点，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比起你，倒是大学里的孩子们更加努力些吧。”
“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们……”
“我们？别拿我们和你相提并论，也许我们真的一文不值，可是这些一文不值的人，也都在各自努力着……现在的你，大概连我们这些一文不值的人都比不上。”

最亲切的母亲的声音，让那些许久压抑在心中独自痛苦着痛苦着却无法说出的话语倾泻而出。这样的片段尤为让我回想起自己，那个时候，如果也有一个亲人在身边，听我语无伦次地宣泄着那么那么多的无助迷惘，轻轻抚着我的头发，严厉或温柔的鼓励，带着最无私的宽容，那么，很多很多年以后提起最初的那个年代仍然会抑制不住的失声痛哭这样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现在的这个我，是不是也是会带着温柔幸福的回忆……

“妈妈是不明白的”
“根本就不行……画画有什么用，上了大学又有什么用，来了东京又有什么用……我在这边要花好多钱，为了不让人觉得土要买衣服，为了要画好画要买很贵的工具，但根本就没有用，我既没有才能又没有耐心，结果你寄给我的钱全部白费了。算了，你再寄给我钱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算了，你，也不用那么辛苦了。”
“你在说什么，只不过得了点小病，怎么能说这么不争气的话。妈妈从来没觉得自己辛苦。你不要被东京吞没，你一定要战胜东京，那才是男人……”

故事讲到了我刚刚经历过的环节，画面中的熟悉感让人怅然。

“毫无紧迫感，悠闲散漫如垃圾般的大学生活，也迎来了第四年。一到这时，毫无社会经验的大学生们，突然也开始学起大人的样子，一本正经试图进入成人的世界”
“五月的时候，有人对我说，做你喜欢的事情”

跌入谷底之后的攀爬，漫长而辛苦。

“那个时候，我们看见的东西，究竟是怎样的一种风景啊。为了应付自己的事，和摆在眼前的问题，竭尽了全力，没有实质的生活。但是，我相信，今后的生活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在这种日子背后，日子却在悄悄流逝。”

“我也不是什么都有的。这就是我的工作，这是我们出版社的杂志的最后一页的色情信息，我每天趴在桌上检查这些文面，去采访艺人什么的都是谎话，我根本没有办法做我想做的事。有时候也想靠画画来生活，可我已经没有那样的勇气和热情了，全部都是半途而废。我其实很平凡的，平凡到连我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五月的时候，有一个人对我说，无论你多么孝顺父母，都会后悔有没能做到的地方。啊，如果能面面俱到就好了”

“有时候会因为想见见妈妈而回故乡，但是那种怀念的感觉就只有最初的十分钟，之后就说唠叨说在做什么工作啊，年纪不小了赶快结婚，想快点抱孙子，所以还不到一天就又跑回来，父母就是这样的。不在的时候觉得寂寞，在身边又会觉得烦……不过，你一定要明白，你妈妈当初抱着大腌菜坛子来到东京时的决心。”

“五月的时候，有一个人对我说，他边注视着东京塔边说，好孤独。他说，在这空虚的城市里，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地我们，也会憧憬这份孤独的美丽。”

“大家都会发现的，妈妈总让人觉得那么温暖，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很寂寞”

“父母与孩子的关系很简单，从孩子诞生的那一瞬间开始，就定下了永远的约定。所以，家应该是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下，费劲时间和精力去营造的东西”
“五月的时候，有一个人对我说，他要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其实是比任何事都要难的。”

“映在镜子中的东京塔，和真的一摸一样，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现在相聚在这里，一直过着各自生活的三个人，好像被东京塔所吸引，相聚在了这里。”

“我比以前更加喜欢东京这个地方了，以前总是觉得东京不是属于自己的地方，有时也会觉得东京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但最近开始觉得喜欢这个地方了，大概也有了想共度一生的人……”
“是啊，我也喜欢东京。我十八岁一个人离开家，在这里遇到了很多令我感到温暖的东西……所以我才明白，如果一个人的话真的很寂寞，现在妈妈她现在一个人生活，所以我打算回北海道，帮妈妈打理家里的事……”

“今天的东京也和往常一样，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充斥着整个城市。每个人看起来似乎都是独自一个人出生，独自一个人走过人生之路，但是，每个人理所当然都有自己的家人，有对自己来说重要的东西。然后，还有自己的妈妈。每个人，都会在以后的某个时候，体会到，或者已经体会过和我一样的悲伤。一直以来，只被我看作是街道的一道风景的人们，此刻，每个人都显得那么清晰而巨大。每个人都很了不起，每个人都在各自努力着。妈妈，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了，可是现在我仍然会觉得很寂寞，怎么说呢，总是想起妈妈的身影，再多和妈妈说说话就好了，再多让妈妈吃些好吃的就好了，再多让妈妈到各处旅行就好了，现在总是觉得后悔，禁不住要哭，明明都是很容易做到的事情，为什么就没有做呢，妈妈，你的每一天，过的都是快乐的吗？我还是老样子，工作虽然稍微好了一点，可是依然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也没有结婚，还过着令妈妈担心的生活。但是妈妈，我还会在这里继续努力的，看我的吧。一直以来麻烦你照顾了，向你说声抱歉，同时也要说声谢谢……”

透过东京塔的窗外，阳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