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5-07-12

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于天上看见深渊

　　于天上看见深渊——《大圣归来》

　　长相思，摧心肝。又见大圣。
　　第一次看《大闹天宫》，第一次读《西遊记》，第一次刷《大圣归来》，似乎他一直坐在那：一个人，面对着苍穹昊天，面对着天兵天将，十万。

　　小时候总觉得英雄就是一个个数字，十三太保、八十万禁军头领，百万军中取上将头颅。在这些数字中，最为璀璨的就是十万天兵天将。那奔流不回，银河落天的天兵天将，竟然奈何不了一个人，一条如意金箍棒。但这样的人，终究是奈何不了一只手。

　　英雄总是万夫莫敌，英雄也总是在纵横无碍的当下被翻覆镇压。于是我还来不及从李靖被那只啃了大半的烂桃砸下云端而狂喜，我还来不及消化那撕裂我眼眸的血红大氅，大圣忽然就不见了。我看着那山，那几分钟前还在那闪着光的背影，不见了。猝不及防，理所当然。

　　【齐天大圣是不会死的。】我听到这句不由想起《西游记》里那句“你只管放心，就是万里之遥，可保全无事。”五百年过去了，五千里过去了，还是有人会相信这个，走投无路，便如那乌云深处放出烈焰，便是那地底穷尽爆出光华：再见大圣出山。

　　大圣所向披靡，大圣势不可挡，但大圣没有金箍棒。

　　当江流儿历数大圣威风盖世的时候，大圣微醺：戏文里的东西你也当真。却没有想到接着就是当头一棒：你的金箍棒呢？我知道是在你的耳朵里对吗？

　　大圣微怒：不要再提金箍棒的事情。

　　所以大圣出山，却还未归来。他还有法印加身，他还是走不出五指山外。然后又是千山万水，然后眼看着又要五百年后。

　　大圣齐天并非真要坐那灵霄宝殿，大杀大破也并不是为了三军阵前旌旗招展。他只是刀剑加身就去抵挡招架，他只是看那弱小孤雏被欺凌忍不住要管管闲事。不这么做，他那一身本领拿来作甚，不这样做，真的五百年的镇压让他忘记了前尘往事？

　　于是他拯救着别人，于是他被一点点地拯救。山妖石怪，混沌恶魔，他随手抵挡着，他随手消灭着。只有手腕的法印一直在隐隐作祟，只有身上的旧伤一直在暗暗作痛。如果就这么逃出生天，如果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里要插笔道来，那个混沌老妖的来头不小，他是上海译制厂著名配音演员童自荣。也许你没听过这个名字，那么你知道《佐罗》吗？如果你也不知道佐罗，那么我告诉这个佐罗曾经说过一段非常有名的话：【修道士弗朗西斯科之死，使我解脱了对另一位好人的誓言！】。混沌老妖杀了谁这里先不去说，这猝然变成压垮大圣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再只是去招架抵挡，不再只是路见不平。他终于知道自己为谁而战，为何而战。回头无岸，立体非佛，他都不去管，他只仰着天，他只从地挣扎出浑身力气，当如泉涌：

　　逆爆法印，之前石砸火熔都束手无策的镣铐随着肉体鼎沸而燃，那碎裂的是五百年的大圣，是天兵天将都无非伤其分毫的大圣。他自他而来，他自他破茧而出。那被吞噬的日也好，那被击为齑粉的山也好，都随之粉身碎骨。那变成的火幻化为氅，那怒放的血铸造为甲。

　　大圣抽出了金箍棒，大圣和金箍棒终于归来。

　　那不仅仅是无上神兵，更是佛祖封印在大圣体内的毒刺。念头不灭，神兵不出。这巨棒也不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兵器，也不仅是大圣叫人五体膜拜的神通，那是大圣的菩提非树，明镜非台。自那时，万妖辟易。自那时，万山光明。

　　【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再见大圣，于天上，于深渊。

　　注：题目和引文均引用自：

　　墓碣文（部分）

　　……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
　　……有一游魂，化为长蛇，口有毒牙。不以啮人，自啮其身，终以殒颠〔3〕。……
　　……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能知？……
　　……痛定之后，徐徐食之。然其心已陈旧，本味又何由知？……
　　……答我。否则，离开！……
　　“待我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
　　我疾走，不敢反顾，生怕看见他的追随。
　　一九二五年六月十七日。

　　又，草草此文时，单曲循环戴荃先生的的单曲《悟空》：

　　谁叫我身手不凡
　　且怒且悲且狂哉
　　踏碎凌霄放肆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