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01-25

邮差:邮差

1994年的国际影坛令人眼花缭乱,从6月份上映的《阿甘正传》到9月23日《肖申克的救赎》、9月24日的《低俗小说》。这些蜚声于世的电影至今让人念念不忘。其实,当年还有一部同样不可错过的电影:《邮差》。

1953年,智利诗人、共产党员聂鲁达因为宣传革命而被迫流亡,意大利政府将他和妻子安置在一个名为“下海湾”的岛上。电影《邮差》正是以此为背景,讲述了一段邮差与流亡诗人之间的交往经历。这段流亡生涯只是聂鲁达生命中极其短暂的一瞬,但却彻底改变了邮差的生命历程,让他的生活掷地有声,哪怕生命的长度非常有限。

渔夫
马里奥是渔夫的儿子,他和父亲生活在地中海的岛上。岛上风景秀美,但是物质贫乏,尤其缺乏淡水。运送淡水的船每月只来一次。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以打渔为生,马里奥的后半生似乎也要这样度过,他心有不甘。

收到朋友从美国寄来的明信片,马里奥爱不释手,这让他对未来的期盼多了具体的模式。他兴致勃勃的告诉父亲收到的明星片的事情,原来明信片印的汽车正是朋友想买的汽车款式。马里奥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实际上,他对美国的富裕程度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只觉得那里到处都有工作,充满了各种机会。父亲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听着马里奥的叙述。他知道马里奥从小就不喜欢打渔,一心想去美国、日本那些能够捡到金子的地方。在父亲听来,马里奥的想法同样不切实际,只要马里奥踏踏实实找份工作,他就知足了。那天,他们的水又用完了。

马里奥从一部纪录片中认识了诗人、共产党员聂鲁达。也许,马里奥压根儿就不明白诗人究竟是干什么的,共产主义者又意味着什么。让马里奥心生羡慕的是,聂鲁达受到万千女性簇拥、爱戴。这就是马里奥对诗人的第一印象。

那天回家的路上,马里奥看到邮局门口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征:自备单车的临时邮差”。第二天,马里奥骑着自行车又去了邮局,还特意把自行车搬进了邮局来。邮局的乔治告诉他,临时邮差的工作就是送信给聂鲁达,但薪水微薄,主要的收入来自小费。但是,马里奥只有一户收信人,所以他的小费最多够他每周看场电影而已。马里奥丝毫不介意薪水多少,他终于有了一份工作,而且这份工作和岛上的渔民都不一样。乔治发了一顶邮差的帽子给马里奥,开始了马里奥的邮差生涯。

作为战败国,意大利的人民渴望新的思想复兴民族。此时,共产主义作为全新的意识形态在意大利蓬勃发展起来。共产党是战后意大利政治中的一支重要力量,也是西欧共产党中是历史比较长、力量比较大、群众基础比较深厚的一个党。在反法西斯的抵抗运动中,意大利共产党是一支重要的力量。他们主张在资产阶级民主制度的合法范围内争取工人权利,扩大自己的政治影响等主张体现了欧洲共产主义运动的理论。聂鲁达流亡到意大利时,正是意大利筹备大选之时。共产党和基督教社会党两不相让。

邮差

马里奥带上邮差的帽子开始了工作。他骑着自行车,奋力蹬骑、翻山为聂鲁达送信。聂鲁达住在山顶,独门独户。

在聂鲁达的院子外,马里奥摁着自行车铃。聂鲁达应声出来,拉开矮矮的铁门。马里奥从包里拿出很多信和包裹递给聂鲁达,聂鲁达收下东西、签完字转身回屋,他突然想起什么,又回身,从口袋里掏出硬币递给马里奥。羞涩的马里奥微笑着表示感谢。第一次为聂鲁达送信,他们彼此间没有什么寒暄。

真正让马里奥羡慕的是诗人的女人缘。从看到聂鲁达的纪录片那刻就开始了。见到聂鲁达本人后,这些羡慕中增加了很多细节。第一次送信的时候,聂鲁达和他夫人,这对年过半百的夫妻依然甜蜜不已。夫妻俩彼此称呼对方“爱人!”后来,他又撞见聂鲁达夫妻相拥亲吻。马里奥渐渐留意到写信给聂鲁达的大都是女性,马里奥可以从寄信人的名字上猜个十有八九。诗人究竟意味着什么,马里奥说不清,只是颇为实用主义的看到诗人能够让女人们主动献殷。

为了和诗人套近乎,马里奥特意买了聂鲁达的诗集,还请他为自己签名。那天并没有聂鲁达的信,马里奥不怕路途遥远,专程去山顶找聂鲁达。当时,聂鲁达正在削洋葱,满手都是洋葱汁,他找不到什么东西可以擦手。马里奥伸出自己的胳膊,示意聂鲁达可以擦在自己的衣服上。聂鲁达犹豫了片刻,照做了。马里奥把书翻开,用手托着请聂鲁达签名。聂鲁达左手拿着削到一半的洋葱,右手执笔签字。马里奥清楚的告诉聂鲁达自己的名字,希望能够写在书上,可惜聂鲁达并没有理会这些,只是草草的签名了事。马里奥有些失望,因为这并不是朋友式的签名方式。

为了获得诗人般迷人的气质和魅力,马里奥坚持阅读诗人的诗歌,细细体味着言辞的美妙。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马里奥借着送信的机会,认真的向聂鲁达讨教。

“暗喻”,这是诗人和邮差讨论的第一个专业问题。从那天开始,马里奥走进了聂鲁达家的院子,送完信就和诗人畅谈。聂鲁达告诉马里奥,沿着海边走,那些暗喻就会自然的跳进他的脑海中。作诗,哪是在海边走走就有灵光佳句这么简单的事情呢。重要的是对现实生活有强烈的诉求欲望,希望用诗歌这样的形式唤醒最大的希望。在海边,聂鲁达告诉马里奥写诗的感觉,马里奥听得如痴如醉。他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就像“船在文字上摇荡。”这是他平生创作出的第一个暗喻,诗句就在他脑海中浮现出来。不刻意,不矫揉造作。聂鲁达对这个暗喻赞许有嘉,马里奥有些不好意思。

马里奥享受着创作、阅读诗文的快乐,他习惯性的走进他常去的小酒馆。马里奥抬头的那刹那,奇迹发生了:眼前的姑娘让马里奥一见钟情。她野性、冷傲、风情万种。姑娘名为贝阿特里切,是这个酒馆老板娘的侄女。她显然看不上这个有些土气的家伙,傲气十足挑逗马里奥,又不让他得手。马里奥痴痴的望着她,不知道该如何追求心中的女神。 于是,马里奥心急火燎的跑去聂鲁达家中求助,他恳求聂鲁达为贝阿特里切写首诗,被聂鲁达拒绝了。马里奥笨嘴拙舌的表述,聂鲁达并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深夜,马里奥决心自己创作。撩人的月光下,看着贝阿特里切曾经含在口中的小球,思念着穿着碎花长裙、酥胸微露的贝阿特里切,马里奥浮想联翩。第二天,马里奥换了身干净的行头,坐在酒馆里等着贝阿特里切的出现。当贝阿特里切目不斜视的走进来时,他深情表白“贝阿特里切,你的微笑如同蝴蝶展翅。”贝阿特里切没有理会他,自顾的干着手上的活。

聂鲁达决定亲自去酒馆看看马里奥心爱的贝阿特里切。他们一同走进小酒馆,所有的人都注意到大诗人到访,马里奥觉得自己也跟着增色不少。聂鲁达看着美丽的贝阿特里切,在笔记本上为马里奥题词,送给了马里奥。从此,马里奥的灵感喷涌而出,为贝阿特里切写下很多动人的诗句。贝阿特里切被马里奥的暗喻、诗句深深打动,甚至不顾姑妈的强烈反对,偷偷的跑出去和马里奥约会。在小岛渔民的祝福中,他们结婚了。聂鲁达作为证婚人参加了他们的婚礼。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马里奥和聂鲁达已经不仅仅是邮差和收信人的关系,他们像朋友一样。当聂鲁达想不出形容渔网的形容词时,随口问问马里奥,马里奥说渔网是“悲哀”的。在他眼里,渔网就像困住他的笼子一样,让他挣脱不了,也看不到希望。悲伤正是他对自己生活状态的凝练的表述。

从马里奥懂得用自己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主观感受开始,他看到的早已不是四角的天空。聂鲁达不仅仅只是教他如何写诗,运用暗喻的方式表达自己。更重要的是,聂鲁达给马里奥打开了广阔的视野,让他渐渐明白文字的力量。

当小岛上的人们还是文盲的时候,马里奥运用暗喻追求幸福。本来暗喻、诗歌这样的东西和普通百姓的生活可以没有必然联系。但马里奥用诗歌追求贝阿特里切时,一方面打动了姑娘的芳心,同时又惹怒了姑妈。这就是诗歌的力量。暗喻就像短剑一样锋利,它可以刺痛他人,又有煽动性,引人发狂。马里奥觉得“诗歌不属于写它们的人,而属于需要它们的人。”

马里奥从聂鲁达那里获得民主思想的最初启蒙。政客想从渔民手中以非常低廉的价格买蛤蜊,渔民已经给出了政客一个极优惠的价格,但政客并不满足,想要更便宜。渔民居然愿意以更便宜的价格出售。正如此类恶性循环,渔民的收入将会越来越低。马里奥知道政客贪得无厌,在旁说了几句。不料,渔民为此损失了一笔生意。马里奥知道事情有诈,但是他没有更好的方式帮助渔民,还有他自己。

就在马里奥和贝阿特里切结婚的当天,聂鲁达接到了解禁令,他和妻子可以终于回到智利去了。马里奥听到这个消息,百感交集。

共产主义者

正因为聂鲁达流亡到岛上,所以岛上才特意为增设了一个邮差。聂鲁达回国,就意味着岛上不再需要邮差,那么马里奥就失业。最后一次给聂鲁达送信时,马里奥没有收他的小费。别离在即,任何语言都显得非常累赘。他们就像老朋友一样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在岛上,聂鲁达有两个忠实的粉丝,一个是马里奥,另外一个是邮局的乔治。同为共产党员的乔治收集所有聂鲁达的消息。他经常一看到聂鲁达的消息,就跑到小酒馆里告诉马里奥,还气喘吁吁的念新闻给马里奥听。其中有一篇是聂鲁达回忆在意大利的流亡生涯。马里奥、贝阿特里切、姑姑,他们都满心希望能够听到聂鲁达写到他们的只言片语,连乔治念到意大利时,也特意放慢了语速。可惜聂鲁达只写了岛上的风光,丝毫没有提到和马里奥的交往。所有的人都失望极了,快人快语的姑姑觉得聂鲁达早就忘了马里奥,贝阿特里切沉默不语,只有马里奥还在为聂鲁达找理由,他天真的以为聂鲁达路径他们那里的时候,一定会停下来看看他这个老朋友。

岛上的生活仿佛一直维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状态。但在历史的大背景之下,没有那个地方属于真正的世外桃源,可以躲避世间的纷扰。淳朴的渔民同样也躲不过唯利是图的政治家的阴谋。淡水是岛上居民最大的生活问题,送淡水的船一月来一次,根本无法满足生活的需要。虽然早有传闻要把管道铺进岛上,但迟迟没有兑现。

高索是个政客,他承诺铺设水管,让大家投他一票。同时,他还在贝阿特里切她们的小酒馆里为这些工人包了2年的伙食。这仿佛是个大馅饼从天而降,贝阿特里切的姑姑高兴极了。可又被马里奥泼冷水,他压根儿就不相信高索这个人。不过马里奥失业在家,不得不去厨房帮忙。工地开工,小酒馆里人来人往、热气腾腾。可好景不长,民主党赢得了选票。高索落败,他的工程也要停止。姑姑损失了一大笔生意,还为此负债。

本来马里奥只是一个稍微有些不安现状的渔民,但是聂鲁达的出现让他的生活豁然开朗。聂鲁达回国后,又让马里奥的生活陷入茫然。除了追随聂鲁达外,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生活对抗。于是,马里奥决定带着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一起去智利投奔聂鲁达。只有这样,他的生活才有了可以依靠的重心。

正当马里奥迷惘时,他收到聂鲁达的来信。不过这只是一封由聂鲁达的秘书代写的书信,信中没有任何问候的话语,只拜托马里奥寄回聂鲁达留在岛上的东西。当马里奥去小屋取东西的时候,仿佛回到了聂鲁达在岛上的日子。他记得那部录音机,聂鲁达曾让他说说这个国家最迷人的东西,他一时语塞,什么也没说。为了弥补这个遗憾,他和乔治带着录音机、话筒开始录音。乔治还亲自改造了话筒,延长了话筒的线,以便更好的录下各种声音。他们用声音的方式记录下岛上最美丽的生活:海浪声、大声的海浪声、悬崖上的风、穿过灌木林的风、忧愁的渔网、教堂的钟声、布满星星的夜空、未出生孩子的心跳……其实,有些东西不是声音能够完整记录的,但马里奥他们毫不介意,依然执著的用声音记录着一切,希望以此维系情感,以及对信仰的高度坚持。

多年以后,聂鲁达和妻子重新回到了这里。岛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贝阿特里切的小酒馆也是一样。一个和聂鲁达有着相似名字的小男孩在玩着。这个男孩就是马里奥的孩子,而他从来没有见过父亲马里奥。当年,在贝阿特里切怀孕的时候,共产主义的呼声日益高涨,马里奥去罗马参加游行,但遭到警察的疯狂镇压。马里奥留下的唯一的东西就是那卷录音带,贝阿特里切一直不舍得把录音带寄给聂鲁达。

影片最后,聂鲁达徘徊在海边,仿佛看到了马里奥参加罗马游行的场面。碧海蓝天下,看尽世态炎凉的诗人,和群情激愤下,笨拙挣脱的马里奥交错出现在画面中。那些马里奥创作的、献给聂鲁达的诗稿散落在地上。

《邮差》是一部极为朴素的电影。马里奥嘴角的一点点笑容、眼底瞬间的失落,甚至他的笨嘴拙舌无不打动观众。不经雕饰的渔民马里奥与历经沧桑的诗人聂鲁达在一个特殊的时刻相遇。诗人以无坚不摧的父亲的形象出现,带着共产主义的理想与现实坚强的斗争,诗歌就是他的武器。迷失在现实生活中的马里奥是一个需要明灯引路的儿子,他一直在苦苦寻找、等待父亲的出现。在无尽的等待中,他学会了独立思考、追寻理想。当儿子意识到自己可以脱敏时,生命嘎然而止。只剩下父亲独自徘徊。影片给了观众一个相当晦涩的结尾。

从某种意义上讲,马里奥也是阿甘。

(载于《看电影<午夜场>》2008.10.)

邮差Il postino(1994)

又名:事先张扬的求爱事件 / The Postman

上映日期:1994-09-01片长:108分钟

主演:菲利普·努瓦雷 马西莫·特洛伊西 玛丽亚·格拉齐亚·库奇诺塔 

导演:迈克尔·莱德福 马西莫·特洛伊西 编剧:富里奥·斯卡派利 Furio Scarpelli/Giacomo Scarpelli

邮差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