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元稹的诗中写道,“斗柄侵妖彗,天泉化逆鳞。”逆鳞在这里的意思是喻指皇帝,表明了对皇帝的忠心和敬畏。
逆鳞在百度上的意思是“一个人的底线和忌讳”,是不可以被触碰的,触碰就意味着侵犯尊严。
在观影的过程中,我一直在思考。他们的逆鳞到底是什么?
黄朝晋的逆鳞是体面和金钱。他恼怒手下尊非和自己的女人秘密在一起,并不是因为他爱这个女人。而是因为这意味着对他的背叛。
尊非的逆鳞是尊严、爱人和兄弟。他在可以逃离的时候,不甘心地选择留下来。他因为爱人,和老大进行生命赌博。他因为兄弟,替他们处理好一切才打算离开。
从这个角度上讲,尊非信奉的尊严和黄朝晋信奉的体面其实是两回事。黄朝晋的体面是践踏他人尊严,不把人命当命、视作蝼蚁,自命不凡的体面。尊非渴求的尊严,是有身份和地位。后者的情感色调更加明亮,他反映的是任何年代都会出现的有志者形象,讲义气、有真情,类似于千年前的韩信。
而黄朝晋的旧情人苏笑,她的逆鳞则是爱人与自由,这不必多说。从苏笑每一次做足准备的离开,到每一次因为尊非而搁置足以见得。
就在这一场豪赌中,黄朝晋所擅长的就是拿捏他人的逆鳞。尊非则长于隐藏自己的情绪,动用反侦查能力试探他人的拿捏程度。
为什么我会想到元稹的诗?黄老板自认是高高在上的主宰者,认为身边的手下包括女人只是一群忠心的命贱的狗。他自以为达到的境界,便是“天泉化逆鳞” ,他永远能够玩弄这群人。“我这样的人,生来就是玩你们命的”。他无所谓手下或者对手的想法,他无所谓碰到他们的禁忌。正是这样一种极度自私自利的人格,才让他从来不把谁放在眼里,所以当他看到浪人拿着手榴弹时,他掩目大笑。我猜,不是因为对自己罪行的醒悟,而是死到临头感叹自己最终落在一个贱命人手上的轻视和不屑。
但是为什么尊非能够成为尊非?他有自己的规则。他也有奉行自己规则的能力。他曾经告诫手下,山顶的肉是留给老虎吃的。但当黄老板强行戳到他的痛点,一次次给予警告与威胁时,他说,“那些要喝干你的血的人,配得上任何背叛”。但是在澳门,他怎么才能够亮出自己的底线,真正的保护到所爱之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赌。赌黄朝晋贪财贪命,赌浪人能孤注一掷,赌苏笑能顺利离开。恪守本分的尊非最终反叛黄朝晋,正是因为黄朝晋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一个在老大眼中算得上听话的一条狗,也会因为软肋而奋起。正如周杰伦《逆鳞》中所唱到的那样“我生命再怎么粗糙,我都要活得很骄傲。”在这重重层层的算计与阴谋的包围下,我更宁愿称呼这为嗜血的游戏。
看谁能把逆鳞当做游戏的本钱。
除此之外,我也想简单的探讨一下,影片中出现的时代大背景对于万千小人物的影响。
1867年葡萄牙政府因财政紧张,见澳门的区域竞争力完全比不上香港等地,于是孤注一掷彻底开放赌场和烟馆等黑色产业用以扩充税源。
澳门黑社会当道,每天都有打枪的、抢劫的,老百姓都生活在恐惧和不安之中,生活一直停留在低水平。
这也是黄朝晋如此猖狂的重要原因。那么尊非怎能不算乱世出英雄?
小人物在大时代的背景下,作为组成时代的一个小粒子,活动完全建立在时代提供的基础上,是如何也不能把时代和个体独立开来的。我们一起构成了这个时代,时代也影响了每一个人,黄朝晋、尊非、耀武、苏笑就是抽象时代的具象化。
影片全程采用第三人称视角叙述的手法,以喜来的视角讲述尊非独特的后半生。
喜来说“如果他不是生在这个年代,他可以不用和魔鬼做交易,他凭着自己的天赋和能力也可以活得很体面。”这是小人物与小人物之间的惺惺相惜,这是命运与命运之间的灵魂对话。但不可否认的是,尊非的悲惨是特定的时代酿成的,尊非的传奇是动荡的时代造就的。
在电影的最后,几行白字简单地交代了其他主角的余生,尊非走向了人生的句号。
简洁却又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