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2-08

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天边的你飘荡白云外

一
所有戏剧人物的张力，其实都来自“不认命”。
贱民要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赢得名满天下。世族却情愿抛下社稷负累，纵情山水田园。一条路走到黑的人生，未免单调疲乏，逆“人设”的抗争，是人性使然，也是同自我的作战。
不认命有不认命的英雄主义。但命运之为命运，恰恰在于它可以以任何方式戏耍你。
就好像躲了500多年的至尊宝终究还是当了孙悟空；就好像那个给了他三颗痣的女子，最后看到了心目中脚踩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同时却也注定永远失去了他。

二
很多人后来评价《大话西游》，都把它总结为一个男人的成长史，如何舍弃自由甘愿背负应尽的责任。而紧箍咒就是责任的终极化身。
那未免把“责任”放得过大，好像只有西天取经的“天降大任”才配得上这二字。实际上，能把一个男孩催化成男人的，只有一段真正的感情。
人最本质的自由，是属于孩提的。那里只有六欲没有七情，方得逍遥自在。他可以随心所欲地伤害别人，而不必担心后果。
在自由的山寨里，他是永远的帮主。瞎子可以突然睁眼，二当家可以随便踩断他的命根，兄弟们可以一起赴汤蹈火也可以一夕之间叛变。最难得的是，这里只有嬉闹，没有嫉恨。
在那里，意义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因为意义是社会化后强加的东西。你可以说那里的昨天和明天没有分别，除了沿路打劫的数目大小，这种生活看上去可以永续下去。
直到外来者的闯入。比如春三十娘给二当家施加的摄魂法，一个自由人瞬息臣服于他者，这他者可以是功名可以是家庭也可以是主义，反正是你被动接受却浑然不觉的东西。
至尊宝则主动陷入了不可控的爱情。这并不是说爱情都是危险的，而是爱情天生具有危险的元素，所有美的东西都不外如此。

三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需要吗？不需要吗？这是《大话西游》带给我们的天问。
爱情当然是最不讲理由的，因为每个人不一样，每个人找的理由也不一样。
至尊宝爱白晶晶，白晶晶爱孙猴子，孙猴子爱紫霞，紫霞爱至尊宝。大话西游的感情观其实是极端宿命的，白晶晶找的是500年前的负心汉，紫霞认定的是能拔出宝剑的英雄，从此就可以永远爱下去，和这个人的秉性无关。
这跟一见钟情完全不一样，看上去是不问缘由就此认定，但她们的“条件”恰恰成了最大的理由。只不过，世间情爱兜兜转转，都归结于错位，纵使对的人也拗不过错的时间。
既然“老天说得最大”，也就怨不得老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刚给了甜的，马上又扇一记巴掌，让你措手不及。
《小王子》里说，如果你想要建立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危险。说得也是这个意思。
许多爱情，往往死于期待。悖论在于，得到的时候，失去的也就更多。

四
从少年到青年的无数次观影中，我一直没有意识到或者刻意遗忘的是，至尊宝已经死了。在晶晶离去后的清晨，被春三十娘不小心杀死了。而至少在此之前，至尊宝仍然在逃避本心，无论是对紫霞感情的承认，还是取经的觉醒。
《大话西游》能让人一看再看，成为孙悟空这个IP最成功的影视改编（没有之一），或许就在它的层次感。小时候，看的是无厘头；青春期，看到奋不顾身的爱情；工作后，看到个体命运的无奈；再年长，望向死亡，才会参透人生的终极命题，慢慢学着放下我执。
在几世轮回中，爱和恨都已变得不那么重要。因为下一世，她们都会寻到新的宿命和姻缘。即使前尘往事未了，也只是在别人的故事里，留自己的泪。
于是，也只道是一句：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