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江红前半段,所有演员都在努力扮演自己的角色,而角色是剧本给定的,所谓的反转看起来更像是剧本杀真人秀。他们知道自己在演戏,我们也知道他们在演戏,他们也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演戏。人命贱如草芥,死得过于轻率,反而让牺牲显得无足轻重。在一个游戏中,死亡只是一个设定,死了还会复活,游戏感消解了电影结局的图展现的悲壮和历史的严肃性。
如果这是导演刻意为之,我倒是以为这部电影产生了离间效果,使观众跳出电影情节来反省电影拍摄本身,拍这样一部电影,本身就是行为艺术,表达的是资本对观众的嘲弄。电影之外的这种嘲弄,映射在电影中,就在秦桧在高楼上壮怀激烈地吟诵满江红时到达了顶峰。这里还有一个常识性错误,秦桧在背诵岳飞遗言时,用岳飞的口吻说“鹏举绝笔”,“鹏举”是岳飞的字,“字”是给同辈或者晚辈称呼的敬称,自称则用表示谦称的“名”,与其说是电影主创漫不经心,或者更像有意露出的一个破绽,来提示观众电影对于历史的漫不经心。
说到底,电影里的秦桧刺不死,全军复诵满江红之后,去秋凌渡并非“壮志饥餐胡虏肉”,而是接着和谈。片子里演技最好的是雷佳音,杀不死的秦桧是资本的化身——我就喜欢你讨厌我却干不掉我的样子。因此最大的反讽还在电影之外,截至目前,这个片子居然是春节档票房第一。
当然,上面的话都是我的臆想,作者未必然,读者未必不然,过度阐释几乎是必然的,受到感动或者感觉被嘲弄,都可能是误读。只是睡了快一个小时,有点心疼票钱。王朔说他写渴望的剧本,是为了讽刺女主受虐倾向,不想这片子大受欢迎,逆来顺受成了贤妻良母的美德。庄子说得好,天下沉浊,不可与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