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八角笼中》故事中的人物在经历着一次次的压力:老板被捕,培训费用泡汤、假打被发现,生死兄弟入狱、培训中心被污蔑,被迫停业接受社会拷问。一次次的,观众期待着腾辉的人物发生他们期待的变化,每个人都在内心中呐喊“这次你该撑不住了吧,露出你的马脚来吧!善良的腾辉、不愿向社会低头的腾辉该出来溜溜,敲打下电影主题了吧?!”但是却没有,一次次的弯道,但都没有“超车”。影片给了我们这样的失望,腾辉只始至终都还是我们在沙石场看到的那般模样,灰头土脸,叼着不合气质的雪茄,自嘲着说是自己唯一的爱好。也就是这样,我们看到了影片想要塑造的腾辉,一个没有发生任何人物弧光变化、深感世事、懂得人心,却依旧拽着自己内心的那颗稻草我行素的男人。

腾辉不是一点没变,他如我们所料,为了这群孩子“豁了出去”。但意外的是,他心中的主心骨依旧没变,没有因为这群孩子放弃曾经的自己扎在心里的对社会的不信赖,他带着这样的人生经验开始了这段电影人生中的“新探索”。故事里,他一直都是一个“揣着”的人,并一直都没放下,他不让观众走进他的内心,这也使得大家都与他有一些距离感。我感到新奇,一个让我真切感受到距离感的电影人物:他一次次的把我窥探的、审视的眼睛推开,像是在说“有什么好看的,我有啥好看的。”

每一个人都在把他往我们熟知的类型人物上套:他该是拯救了这群孩子吧,一个常见的“英雄”。比如《摔跤吧爸爸》,甚至大家已经开始默认用《摔跤吧爸爸》中国版的观影模式做自我心里预设,但结果是《八角笼中》的每一个段落结束,都让人摸不着头脑。每一个段落好像都是缺一个让人安心的交代似着,让人提着心眼不敢去接受腾辉本该骄傲的每一次喜悦,我们感受到电影从头开始背负的石头“大山里的娃,出路难啊”,到最后也没有放下。我们以为腾辉是那个拯救者,但却在他的拯救中看到了更大的无力,一种超越一切的社会空洞感,每一环都在出问题,填不完的漏洞,每一个都能吞没一个无辜的小孩。

整部电影看下来,我对自己的评价就好像是“福尔摩斯”,观察一切熟悉的、不熟悉的电影情节,开始找不同。我深切的体会到了王宝强的反叛,他貌似在做一种类型电影的杂糅,并加入了自己的意志。有点像《我不是药神》,他想效仿“药神”的商业启示,十分相像,但他成功塑造了一个不类似的人物:腾辉。我们看《药神》的时候对人物每一步的走向还是有所预判,并在每一次的预判成功时暗自雀跃。但腾辉没有,他让人看透却也看不透,你无法用世俗的眼光在他身上套。宝强再次演绎了个十分纯粹的人物,不是饱含“佛性”单纯善良的傻根,腾辉的纯粹汲取于他对社会深刻的体会,一个多次领教过社会拷打的男人,他以“低头”的姿态,维护了他的尊严。他不需要社会认可,他只要他内心的那眼泉。

段落“川剧变脸”是最令人有反差感的,意外的原因是,大众观影心理是“这里变脸是不是要变出一个小孩的脸”,这样“拷问”的火焰会烧的更旺。但变脸实则是一个令人痛心的隐喻,我怀疑这里是否是拍摄方式让“变脸”的隐喻让大部分人的接收出现误差,因为错误的接收导致这时我的心理已经开始急躁,甚至开始暗骂“这个采访到底在整哪一出,腾辉在说什么瞎话。”到苏木再次可以上台打拳,我才知道变脸的真正意义。最后的苏木格斗赛,应该说全篇最可以锁住观众目光的地方,大部分的观众对此片的定位为“武打片”,抱着可以看大片武打镜头的视觉快感来观影(但他们大失所望,这是影片宣传的误差)说回格斗赛,观影时朋友问我为什么这里是黑白的,我说我还不确定,当时并没有回答她。心里在猜测是不是想表达开始的时候比赛打的很艰苦,到苏木占上风的时候再回到色彩鲜明的原色。最后这个猜测稍有灵验,但却很快被扇了一耳光,因为影片在这场比赛后很快结束,出来几行字草草告诉我们后来的人物和格斗馆的去向。很详细,但唯独没说腾辉这个人物澄清没有。出影院我整个人都在呓怔,此刻我才开始把我断裂的观影体验接起来,对黑白段落的理解也上升一个层级。腾辉到最后也没有得到他应得的尊重,这场比赛赢了,但并不完美或者 不光彩。黑白的是社会,未来…苏木身上的血不是光荣,是真正的不知会延续到什么时候的疼痛。所以走出影院,毫无快感,心里是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对宝强的敬意。

《八角笼中》值得去看,宝强做到了,即使还不够,还不完美。但这个电影所承载的真实足以让你赞叹不已。


八角笼中(2023)

又名:Never Say Never / Octagonal

上映日期:2023-07-06(中国大陆) / 2023-06-16(上海国际电影节)片长:117分钟

主演:王宝强 陈永胜 史彭元 王迅 张祎曈 胡浩帆 马虎 周德柏文 

导演:王宝强 

八角笼中的影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