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9-29

盗梦空间:《盗梦空间》：冰火四重天

    十年一遇的电影可以称为“神作”，十年前则是大卫•芬奇的那部《搏击俱乐部》，十年后就是诺兰的《盗梦空间》。这部电影有着和《搏击》一样的深度延展，整体制作上却大气了足足十倍有余，同样它比《美丽心灵的永恒阳光》更显通俗商业，比《楚门的世界》更加立意深远，比《禁闭岛》更具创新精神，比《暗夜骑士》更合得奖要求。诺兰拍完本片便俨然如同完成了一次庄严的洗礼和祭奠，而终于可以名副其实的以巨擘的身份进入属于名导们的显赫殿堂，他就是整个好莱坞新的王者。

    《盗梦空间》的主题是穿越，而且是精神上的信马由缰，四层梦境的立体化构建，便如所谓的“冰火四重天”，让你品味欲仙欲死的精神高潮。其中的情节百分制九十以上经得起推敲，譬如重力穿越和层层的时间延展，每上一层梦境都会有一个人担任警戒，诺兰对精神世界秩序的规划和构建可谓谨慎和森严。“造梦”无疑是一种天马行空的创意，李奥纳多和玛丽昂•歌迪亚创造的规模宏大的精神家园，让你能感觉到一种无穷深邃的力量，而艾伦•佩姬不按套路出牌的构造里，两个城市形成了对接覆盖，汽车可以在天上开，人亦可以在90度的垂直路面上随意行走，都是一种具备无穷想象力的视觉奇观。关于盗梦的穿越体现着人妄图掌握精神秩序的一面，虽然最后根本不能如愿。

    在这部电影里盗梦被定义为违法犯罪，因为这是到达潜意识而获取情报甚至改变他人的捷径，这也可以对照起中国武侠里的邪派武功，通灵入魔可以短时间提升功力却也会被其反噬而精神失常。不过中国的“走火”和西方的“入魔”是完全不同的层次，前者仅是单层的概念，后者则是立体化的思维，其中的对比俨然可以参照中国丝竹乐和西方交响乐的差异性。然而诺兰的剧本仍然留有些许不合理之处，譬如李奥纳多想念的是孩子的话，他完全可以让孩子外公代劳将他们接出国境团聚，而不用大张旗鼓的做任务争取回国；除了这个动机上的漏洞，李奥纳多和歌迪亚两人如何实现“梦中梦”也是一个问题，毕竟梦上加梦的前提是要有人留守前一层；此外费舍尔作为齐藤最大竞争对手家的公子，必然会认识这个人，在齐藤没有化妆的前提下，两人不可能一起在第四层的雪域里并肩作战。这也就是说圆满的梦境只有三层而已，第四层只能算是个为收尾而叠加起来的摆设。

    不过这些瑕疵并未严重影响电影的质量，诺兰用自己的大师手笔细细编织着他的极富创意的图景设计，在这份设计中他俨然是至高无上的上帝，虽然其中有必然的漏洞，就如那羊毛地毯上会混杂一块涤纶。没有人的作品能尽善尽美，不然亚当也不会被逐出伊甸园，诺兰不是神，所以电影终归还是电影，不可能成为没法被超越的艺术。和《黑暗骑士》一样，这部《盗梦空间》将个人品味与大众口味之间的缝隙捏合的相当的好，不再是《记忆碎片》那样的穿梭循环，而是一种平凡人都能看懂的维度叠加，这便是化繁为简以慰众生的至高境界。钻高端的环节很多天才都能不落下风，譬如以猛编著称的查理•考夫曼于剧本深度上会远胜诺兰，《傀儡人生》和《纽约提喻》这样神采决然的作品也同样在意识上走的更远，不过这种阳春白雪只能算作少数精英吸收消化的案例，而不能成为大众朗朗上口的诗篇。佳作要传世必先要亲民，《盗梦空间》就是成功的案例。

    因为太过商业化，诺兰的作品显得有点风格不搭，正如《黑暗骑士》在保留漫画特质的前提下做成了警匪片模式，而《盗梦空间》则在意识穿越的前提下成为了集追逐、枪战、犯罪于一体的特工电影。以李奥纳多、莱维特、艾伦•佩姬和渡边谦等人组成的盗梦小组，其实便是一个变相的特工团队，只是它采取了比《碟中谍》之类的作品更加高明更加复杂的任务路线。盗梦和重新植入，便犹如窃取和替换机密文件，把现实摆进梦境，诺兰做的其实是一种外围形式上的创新，而算不上深入其髓，其后果是这种架构在传统特工电影上的作品所拥有的群众基础更易认可这种包装路数，也是本片成功的元素之一。在镜头运用上，诺兰的摄影采取光线明暗的变化展现出很强的宗教质感，也让本片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特质。CG技术制备的精神世界的格局犹如海市蜃楼，让你能感受到那种绝对的宏大、空旷的意境，而海边的烂尾楼层层倒塌，也有一种惊涛拍岸的气势。

    本片和《黑客帝国》在质地上算是难分伯仲，《黑客》中的两层世界如机械般的层层相扣，是一种程序哲学化化的世界解读，而《盗梦》却是一种精神上的遨游和人情味十足的空间穿越。同样是一种穿越，《黑客帝国》是闯入电脑程式的世界，《盗梦空间》却是到达人类潜意识的边缘，让你明白何谓真情实感，何谓隽永涟涟，而不单是讨论一个世界被设计的冰冷命题，这也是本片注定会更受青睐的原因。《盗梦》无愧是十年一见的跨越商业和艺术的优质电影，它比《贫民富翁》强一百倍，比《拆弹部队》强一万倍，倘若奥斯卡届时不给予隆重表彰，相信激起的民怨会不下于一次严重的经济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