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9-17

盗梦空间:陀螺还在旋转

inception结尾处那个陀螺依然在转。那是作者在告诉观众：梦没有结束。这部被译作“盗梦空间”的美国电影在技术层面是完全的美国风格，到处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技术功夫！但是仔细观察该片的叙事结构，却会看到整部电影与东方哲学和宗教的某种一致性。并非众所周知，佛教有一种唯心主义将意识分成三层，将生命分成六界甚至更多。这部电影把人的意识分析为五层，看起来似乎更加惊人。但那个思路和佛教瑜伽学派把意识分为三层只有量的差别没有质的不同。此外，每一层又一分为二，这也为上述东方哲学思路包括在内了。不过，如果你了解在美国精神分析这种东西的发达，那么你也许会说，这部电影更像是精神分析技术支撑起来的叙事结构。的确，其中用的潜意识、前意识之类的词确实是精神分析的术语，梦、过失等等更是弗洛伊德主义的学者们主要处理的对象。无论如何，我并没有认真研究这部电影的叙事学，究竟是取材于佛教唯心主义，还是取材于弗洛伊德主义，但是，这两种东西确实都给我们提供了阅读这部美国技术支撑的精彩影像的基本线索，稍稍了解这两者看这部电影就不会感觉颠倒错乱了。
说到这部电影的内容，首先就想到那个片名——inception，这个词有开端，开始的意思，有人译作奠基或者植入，本地译法很有娱乐性，不过我觉得还可以译得更简洁一些，例如可以译成“盗梦者”，如果从叙事结构看，也可以译成“梦境重重”。但无论盗梦者，或者梦境重重，都没有和他的英文名字对应而是译者根据电影内容另起炉灶。现在我们看看inception如果直译是否合适呢？这种译法是否能够给我们新的启示呢？这当然还是不能离开电影本身的内容。这部电影以五重梦境来叙事，所叙何事？回家。盗梦的目的正是如此，而梦境重重正说明回家的困难。这部电影和martrix的重要区别在于后者在最新的现代技术的梦境中寻求回归之路和再生之路，而这一个回家故事不是技术层面而是在意识自身的结构内展开。（回家的故事是自荷马史诗以来的基本母题之一。）在矩阵世界里，自相矛盾意味着崩溃，在意识结构里呢，矛盾也许是不可避免的，但还有另一种灾难，那就是同一性的灾难。这部电影似乎就在说明这种灾难。回家是不可能的，甚至从开始就错了。这回不过是又一个错误，错误中的错误。
柯布说，为了让妻子回家，他给她植入了想法：现存的世界是虚假的，真正的世界必须通过死亡才能到达。这个想法听起来很接近古近某些宗教和哲学的“邪说”。柯布的妻子因为相信这句话回到了所谓“真实的世界”，结果呢？当她依然坚持这种想法之后，她不得不再次选择死亡。在柯布看来这回是真正的死亡，因为据他说这回给他带来了真实的痛苦，还有被迫流亡。因此他一直希望回家。但是柯布似乎忘记了梦也可以带来真实的痛苦。所谓现实也未尝不可以说就是一种逃亡，就像庄子所揭示的。总之，为了摆脱流亡的命运，回家似乎成了柯布唯一的人生目标。实际上，这一回的盗梦就是为了回家，电影开始不久就明确了该主题。可乡关何处？重重梦境如何回？我们看见重重的梦境，自造的或者他造的，直接的目标是想把一个观念植入某个重要人物身上，间接的目标则是指向回家。柯布过去的经历证明那个回家的历程从开端处就是失败的，根据这种回家的逻辑，家是回不去的。最后那个陀螺一直在转，也是这个意思。
也许译成开端更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