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9-06

盗梦空间:你们的梦，我的现实

    和老婆从电影院走出来，除了因为坐在第三排距离银幕太近、而被"震撼"地感到身体不安外，另一种感觉是质疑自己是不是应该掏110大洋来看这部片子，亦或说，自己应该怎么理解这部片子，才能对得起这个票价——是的，我很可耻地没有看懂；而且我也没产生想要看懂它的冲动。我很想和大伙一起兴致勃勃地称赞这是一部神作，但很遗憾这一次恐怕我要落单了。这是一部不错的电影。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梦是好梦，但总归不是我的梦。

    梦境，是一个颇具”浪漫“语义的词汇。我理解浪漫是在一种天马星空的东西，一种说不清但却给你震撼的东西。你有没有见过一列火车从天空坠向地面而带来的灾难？你甚至可以看到车上的人们在呼喊求救。你有没有过有人或者什么怪物追杀你，你想跑却发现根本跑不快的体验？你心急如焚，却一脚踩空，兀地从楼宇上坠落下去。然后伴随着脚的抽动，你从梦中醒来，一身冷汗。如果在做梦的同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呢？如果入梦较深，你会发现自己介于醒来和睡着的状态中挣扎，思维有时醒着身体却动弹不得，使劲睁开眼睛却发现看到的天花板像在违反自然规律一样舞动，而耳边伴随着轰隆隆地声音，就像列车开过一样。如果入梦较浅，就能操纵自己的梦境，让自己变成上帝，上天入地，自由翱翔，手一指就能让一栋楼飞起来等等。这是我做梦的体验，我渴望从这部影片中找到共鸣。但是，我没有。

    影片就像拿”梦境“作为一个故事背景的壳子，更多地感觉像是导演给我们玩的一场智力游戏。在观影时经常会有”为什么“的问题自己冒出来，我想，既然会本能地问自己”为什么“，就说明自己的潜意识并没有接受这个设计，要知道，在质疑影片的同时就意味着并没有融入到影片中。借助影片本身的一句话，就像”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一样。也许这依然还不算是违反了一部好片子的评价标准，那么，借梦这样一个浪漫的事物来让你体验一次试图扭拼魔方的智力之旅时，你能产生共鸣吗？

   关于为什么。
   -为什么梦主的潜意识里防卫的东西全是全副武装的人类？就不能有点怪兽、ET、会动的房子等等之类有点想象力的东西？为什么你在梦境中见到的场面也无非是城市、汽车、所有规规矩矩的东西？只有翻转起来的城市才达到我的观影预期，但仅此一处而已。片中有一个解释说当梦中的世界和平时的常识出入太大时梦主就会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从而会被识破。但个人体验来说并非如此，你做梦的时候有多少次在毫无理由的地方毫无逻辑地在做一些事而不自知？做梦时你经常会梦到鬼，难道梦到鬼时你就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了么？
   -为什么陀螺停下来就表示在现实，陀螺不停就表示在做梦？这一规则是谁的？影片中说这是图腾，可见这是一种代表信仰的东西。可片中并没有说为什么信仰之类的东西就可以拿来做判断是否在梦中的理论依据。你说可以就可以？为什么？还有为什么你做梦时陀螺就一定会带在你身上？我是说，现实生活中你有一枚陀螺或者随便什么东西的话，它可能会出现在你梦中，也可能不会。你甚至连你做梦时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怎么就能肯定陀螺一直跟着呢。万一你穿的衣服没口袋怎么办，你还能从哪掏出这个神奇的家伙？
  -片中有好几次出现了小帅在第一层梦境中被面包车甩得七零八落的慢镜头，于是在第二层梦境中他受此影响而重力被改变。可是，为什么他受了影响，而他所在的世界就”连坐“一同受到影响？又比如说，在影片一开头，小李要被”kick“了，被推入了水中，于是在他的梦境中出现了洪水倾泻的场面。我很想问齐藤看到了这个场面没，因为齐藤没有被推入水里。如果答案是没有，那齐藤眼里看到的是什么？这种世界不同步的情况更容易坍塌吧，更不合常理。那答案是有？如此一来，一个人的kick会影响到其他人吗，如果洪水足够大把齐藤也给淹了，那么齐藤是醒了呢还是死了呢？
  -小李老婆因为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而自杀了。这都是因为小李给他老婆植入了一个对应的想法。可是既然发现他老婆不太正常，有此心结，那小李为什么不因此再给他老婆植入反过来的想法来拯救他老婆？我认为技术上是可行的。我要是小李，凭我是工程师的技术背景也一定会这么做的。影片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我认为只有一个，这就是故事需要。导演需要他老婆死去，导演需要他有负罪感，导演在讲述一个影片时需要一个沉甸甸的情感诉求作为影片轴心。就像游戏《寂静岭2》中一样，游戏的主人公因为对瘫痪在床变成植物人的妻子有愧疚感，因为他满足不了性欲而找了别的女人。结果在他的幻觉世界里他遇到很多因愧疚而幻化来的怪物。一个看似蹊跷可怕的故事，往往下面缠绕了一根有关道德、人性、最打动人的主题。这不是电影的一贯表现手法吗？
  -既然他老婆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那干嘛不让他老婆去转转陀螺呢。陀螺停了不就证明在现实中了吗？我想说的是，既然影片中有交代说有判断梦境现实的技术手段，那他老婆就不会因为无法判断而自杀，这不是导演自己打自己耳光吗？如果真不行，那影片也应该交代有什么情况下陀螺这种手段会失效吧，但我没看到有。
  -从影片背景来看，”盗梦“和”植梦“应该是地球人都知道的技术。因为已经有以此而成立的公司了。那么不知道当时的政府知不知情？我觉得是知情的，第一纸包不住火，第二这世上有什么事谁不知情也不能政府不知情。如果政府知情的话，那应该能预料到会有”不法分子“像小李这样进入别人的梦境，偷出什么或者植入什么东西会产生灾难性的后果吧，会有防范的措施吧。我是说如果当时的法律健全，那应该是可以阻止齐藤这种独特的”收购方案“的。或者说，类似齐藤这种做法是违法的，收购无效等。是啊，看了半天，你知道这种技术是人所皆知的技术还是只有他们几个才明白的玩意？也就是说，这个故事的世界观搭得不太牢靠。
  -很多人在讨论结尾处小李到底回归到现实中没有。因为那个半停不停的陀螺给了人很多无尽的遐想。可我认为根本不必在这个问题上去做一点争论。要知道，真正的悬念来源于影片中主人公能否分清梦境现实，而不是观众你能否替他们去分清梦境现实。如果小李无法判断他到底在梦中还是现实，这就是他的悲剧了，这也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可惜，这里的设定是小李其实是能分清他在不在梦境里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因为导演把陀螺最后停没停这段给掐了。可站在影片本身的逻辑上讲，小李肯定最后知道了。他发现陀螺停了，那就在现实中了，他发现没停，那就在梦境中了，那下一步他肯定回想办法回到现实中，就像开始他和他老婆干的那一票一样。我实在没什么理由来担心他的命运，因为分不清的只是你而已，不是他。从这个角度讲，我认为这个开放的结局也不怎么高明。

    我承认我真没看懂，也许是对影片预期太高了。也许有人会不明白我为什么觉得这不是个好片子，就像我同样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给它打五分。我想我坚持我的看法并写出来，就像小李的那枚陀螺一样，不为别的，仅为了判断我是活在众人的梦中，还是活在我的现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