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11-28

盗梦空间:梦与真，我的故事

       上午看完《盗梦空间》，突然想就“梦与真”的主题说两句。
    先简单总结一下我对盗梦空间内容精妙之处的理解。盗梦空间的具体情节安排不必详述，但其中三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第一个细节是关于梦中梦的设计；第二个细节是关于梦与真的辨识问题；第三个细节是最后齐藤的出现，与科布的陷落。关于第一个细节，体现的是编剧或者导演对梦的结构的思考，在电影中，这个思考大致是如此的：梦的结构向一个层层相叠的地窖，从一层往下走，便到了更深的一层，同时着更深的一层也是上面相邻层面的支持；反过来说，上面的一层梦，对于下面的一层梦而言更真实。从这个梦的结构的构想，影片中引出了另一个思考：既然梦是做梦者的思想，那么做梦者是否可以自由的设计梦境呢？电影中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他们计划的构建者，也就是梦境的设计师，梦中世界的每一个细节都出自设计师的脑子。而设计是可以设计出他的世界，却无法控制他的世界，他在梦中不是上帝。关于第二个细节，影片中的人物依靠“图腾”识别梦与真的界限，比如那个旋转的陀螺，在梦里是不会停下来的。梦与真的问题将是后文的核心，在此暂不详述。第三个细节是关于影片末尾，斋藤的出现与科布的陷落。关于这个细节，影片作了很多铺垫，比如斋藤关于孤独、衰老和死亡的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以及科布与前妻的多次对话、内疚与自我矛盾。从斋藤老太太般的重复里，我看到了恐惧，他虽然富可敌国，可却是一个充满了恐惧的可怜人，他恐惧孤独、恐惧衰老和死亡。而梦，这个有趣的东西，却同时暗示了死亡和永恒这两个截然相反的概念。人在梦里，是暂时与生存的世界隔绝了，做梦的人被睡眠隔绝在了“真是”的，“生”的世界之外。而人醒过来的时候，却偏偏很难详细的记住梦里面的情形，尤其是开头和结尾。如果没有了结尾，是否就感觉到了永恒？斋藤希望寻求的就是这个答案，因此才会花大价钱雇用盗梦者，而那个商业帝国的分裂阴谋，只不过是他的幌子。整个电影可以说都是斋藤的安排，都在按照斋藤的剧本进行。虽然梦的设计师是小女孩，盗梦者是科布，可是他们都在另一个更大的梦里面：斋藤的梦。从科布与前妻的多次对话中，可以看出他的犹豫与矛盾，可他是不愿意留在limbo里的（关于什么是limbo是一个非常深刻的话题，关系到神学与逻辑学的高端知识，在此不详述，可以简单的把limbo理解成一种“想象之外”的状态），最后他留在第四层梦境中，希望救斋藤，这个场景作何解释呢？他有把握救斋藤？还是他明知没把握，而无法面对坐牢的现实选择了放弃？还是他最终留恋梦中的虚幻，自愿留下了？这是没有定论的。而我偏向第一种可能性，因此后面将以此为假设继续讨论下去。
    我们假设，最后科布要去救斋藤，他虽然知道把握不大，可是有机会，而斋藤也是他“回家”的最后希望。最终他见到了斋藤（注意这时里奥纳多彷徨掺杂恍然大悟的表情），见到的却是一个无比淡定，而看似已经知道了一切的斋藤，然后他就突然从梦中“醒”来了。在“醒”来的世界中，他“回”到了家里，而陀螺已经不会停止转动了（注意另一个细节，最后里奥纳多转动陀螺之后，没有回头去观察他是否会停下）。这时候，我认为，科布已经知道他自己是在limbo中了，淡定了，因而没有回头去研究陀螺是否会停下。他最后见到斋藤，已经意识到了他们一起进入了limbo，而他看到了看穿生死、年华之后无比淡定的斋藤，他自己的意识发生了改变（另一个主题：意识植入，他和斋藤最后对自己进行了意识植入），决定永远留在比现实还真的limbo中。
    “比现实还真的limbo”？那么什么是“真”？我们怎么知道我们是梦着还是醒着？这是盗梦空间，讨论的最“底层”逻辑问题。影片中给出的方案是“图腾”，也就是那个旋转的陀螺。谈到这里，必须在提及一个细节：设计师小女孩在听科布的图腾理论之后，手中握着一个国际象棋棋子。这个细节揭示了小女孩的天赋，那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科布的不可信，已经察觉到了科布是有问题的，因此他自己创造了一个他自己的图腾以防不测。从这点看来，小女孩知道了行动的危险性，而却执意要冒险参加（多么可敬的国际主义精神！然而……），这是为什么呢？我认为，他是一个游戏者，同时也是这个影片中最邪恶的一个人。这个影片中，其他人都是为了某种目的，金钱、权力、回忆、理想，而拚命，只有小女孩是为了好奇心在“冒险”，而他对此次冒险事实上已经有了几乎绝对的把握。因此事实上，他不是去冒险的，而是去观察的，他要作为一个旁观者，看着其他人徘徊与梦与真的矛盾中，而他自己则可以站在“现实”的悬崖上望向limbo的深渊，他以此为乐。在图腾的背后，影片却穿插了另一个邪恶的概念，这个概念就是意识植入。如果想反垄断，父子情深这么复杂的概念都可以进行意识植入，那么为什么图腾这么简单的一个小东西不能植入呢？科布的陀螺难道不是别人植入的概念？也许他认为陀螺停止的时候陀螺事实上是仍在旋转的呢？也许“停止”这个概念本身也是被植入的呢？也许小女孩就是看到了这个问题，才自己创造了一个新图腾，而没有“捡现成”的陀螺（这也告诉我国的学生们，捡现成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事情）。科布希望通过观察图腾确认世界的梦与真，可是如果图腾本身都是被安排好的，那么什么是梦？什么是真？从这个线索，我追查到了另一个人物：神秘的教授。此人一共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是他把设计师小女孩推荐给科布的时候，从这场景可以隐约看到，此人也许是科布的老师，也许是此人交给了科布关于“梦”的技术。第二次是影片结尾，他接科布回家。如果我们假设，陀螺图腾本身也是一个意识植入，那么将这个意识植入科布心中，并让它生根发芽的，就是这个老教授了。他第一次出现把设计师推荐给了科布，而设计师和科布都是他的学生。对于梦的理论，他应该比科布精通许多，他应该知道科布计划的危险性，如果他真地为学生好，不会把设计师推荐给科布，反而会阻止科布行使计划（或许在传统好莱坞乱打片中，在此之后会把科布安排成坏人，而让老教授作英雄）。可是他没有，反而把设计师推荐给了科布。据之前的分析，知道了设计师有其“邪恶性”，也许老教授是知道其邪恶性的，也许老教授和设计师臭味相投，也许设计师才真正是老教授所知己的学生：只作梦的旁观者，而不去参与其中。他们研究梦的目的只有一个：快感。他们研究梦不为金钱，不为感情，不为权力，只为了快感。从此，可以推测，老教授在多年之前开始研究梦，而科布（也许还有伪装者）是他的学生，之后他与学生的意见发生了不合（从伪装者对他的批评以及科布参与梦的态度可看出）。也许正是这个理想的分道扬镳，让他产生了邪恶的念头：意识植入。也许科布和他前妻就是他的的试验品，也许是他进入科布和前妻的梦，把图腾的谎言植入了科布和他前妻的意识。这样一来，科布便把梦与真搞反了（注意，这里不是混淆，是完全搞反掉），也就是科布认为自己醒着的时候，其实他是在睡觉，他认为自己潜入他人梦境的时候，其实他是醒着。再提一个细节，虽然图腾是本片中的一大线索，可是图腾出现的画面非常之少，科布等人对梦与真的判断一直非常自信，而很少依赖图腾的帮忙。这个细节避免了科布对梦与真判断反掉的矛盾。如果这个推测站的住脚，则什么是真呢？科布的前妻究竟死没死？甚至她也是教授植入的概念？科布最后认为自己堕入了limbo，可是是否最后他才是真的醒过来了？是否最后不停旋转的陀螺，仅仅在科布的意识中是旋转的？而教授看来，他已经停止了？是否仅仅是在“多年前”的飞机上，教授给科布用了药剂，使得科布作了一个长达十多年的梦？而最后飞机上那些人，其实都是科布的陌生人？只不过在科布睡眠之前他们进入了科布的潜意识？究竟哪一个才是真？好了，这是一个无法判断的命题。好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在逻辑上什么是limbo了。

    PS：在教授背后也许还有更大的一个魔头：药剂师，也许他才是故事结构中的“上帝”，也许教授也是他的试验品。
    PPS：也许我的故事不忠实于原著，也许它仅仅是我的故事。
    PPPS：若想进一步了解梦与真的主题自行去研究伯克莱大主教的文章吧。

盗梦空间里最邪恶的人非设计师莫属，策划一切的人是教授，而只有药剂师才是故事结构中的“上帝”，而谁知道药剂师是否也是一个教授创造的概念呢？就好比谁也不知道上帝是梦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