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0-09-14

盗梦空间:盗梦空间：情感逻辑如梦境般轰然倒塌

上个周五单位开大会，又下着大雨，我还偷偷溜出去电影院看《盗梦空间》，可见其心赤诚。结果买不到9点的票，买了10点的，为了度过漫长的一个多小时，只能和陈翔两个人跑去剪头发，在一间快剪连锁店，物美价廉，留下好印象。
整个电影院像我们这种兄弟档去看电影的几乎没有，一对对都是情侣，仿佛是荷尔蒙推动着中国的电影产业，看着大家对我们投以怀疑的目光，我很后悔没有在额头上写着“我不是同志”——我向来尊重别人的性选择，此举可能会招致同志们的不满，认为是歧视，但眼看我已经被歧视了——后来才知道人家陈翔那两张电影票（通票）本来想留着约女孩子看《山楂树之恋》，他这次亏大了。
按陈翔同学的说法，这是为数不多值得来电影院看的电影之一，加上豆瓣上对该电影推崇备至，所以我怀着一种无比圣洁的心情期待该部影片，以至每逢有剧透的文字，我赶紧闭眼转头，仿佛怕玷污了处女的肉身，一部好电影还是原汁原味品尝起来比较有意思，因此不惜背上“处女情结”的骂名。
但12点多从电影院出来，我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的。我只能将之归结为太高期待的结果，然后我开始思考像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电影才能吸引我。如果要消遣，调节情绪，我一般会选择那些跟欲望贴得比较近的影片，比如恐怖片、大型灾难片、罪案悬疑片、低俗搞笑片，它们一般不会让我失望，总能够死几个人，撞几次车，炸几栋楼，或者让几个倒霉蛋失而复得，总之能够喂饱我的眼睛，满足我的官能神经。就像快餐，越便宜越好，况且在我们国家许多电影快餐都是免费的。第二类，那么就应该是大片了。所谓大片，也就是大餐，应该在星级酒店进行，例如这一天晚上的东莞火山湖电影院。这个带给我的就应该不单是神经的震撼，还应该有精神的撞击。
说句公道话，《盗梦空间》的结构很巧妙，视觉很有冲击力，梦境中的失重状态，向天空掀起覆盖的楼房，造梦师的逻辑设定，都是我一直想完成却完成不了的想象。它以成功的设计证明了我想象存在的某些极限，但在我同样匮乏的精神向度上，我看不到《盗梦空间》所提供的可能方向。同样是诡异的设计，我更喜欢《第六感》给我的全新视角体验——仿佛我是一个死而不亡的人在看待世界。当柯布一层层建造梦境时，当柯布一次次通过梦境去还原一段爱情时，我看到这个电影因为想象的密度而缺乏足够的空间处理感情上的逻辑。换言之，柯布刻骨铭心的爱恋缺乏足够的支撑。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丈夫爱着妻子，一件多么纯真美好的事，被导演搞得阴森恐怖，窃以为还是要给感情适当的温度，给家庭恰如其分的温情，回归大地，而不应该把两个人搞成武林高手，天山童姥，阴阳双修，而孩子遥远如天边的白鸽，只在最后的镜头里回头才看到脸上的笑容。如果不将这个处理好，回家的动机便不强烈，那么植入想法的做法便是在犯罪。虽然我们都很讨厌富二代，但电影中富二代的形象还不错，无论对父亲还是对叔叔，都感情丰富，内心饱满，看不出是一个险恶之徒。这样一个人说不定死后会裸捐，何必为了一己之私去搞垮他的企业？那么柯布的搭档又是基于什么样的心态加入这个作案团队的呢？利益？友谊？这些都模糊得很。
人物的行动缺乏充分的动机支持，所以整部影片除了视觉上的冲击和想象上的革命之外，看不出对这个世界有什么强有力的干预。如果仅仅是探讨现实与梦境的关系，或者探讨人生如梦，探讨我们生活的世界的虚幻性，那么，我们读一读卡夫卡，读一读红楼梦，反而更有深刻的体会。对主题探讨的模糊性，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盗梦空间》的价值。当然，我相信拍出《记忆碎片》的导演，不至于会停留在对情节结构的迷恋中。我看到豆瓣上在讨论这部影片要看几遍才能看懂，还有人专门去研究柯布的婚戒和陀螺。如果一部有深刻哲学意味的文艺片这样做，那我觉得可以原谅，因为人家毕竟包含比较多的生存探讨。但一部商业片如果让我这样的观众都需要看第二遍才明白，那导演就要必要思考改变拍摄的方式，因为多数人并不会对故弄玄虚买账，相反，故弄玄虚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幸者，我感觉我看了一遍之后，大概将故事脉络看明白了。
另外，这样一部具有复杂的想象密度的影片，真不应该有两个女主角，因为没有太多的空间去表现她们。一山难容二母，直接谢谢柯布与造梦小美女的故事，会不会有更多的空间去让人物不会显得如此突兀。
我想起另外一部完全由想象构成的影片《飞屋环游记》，我十分欣赏它开头对两个人物一声概况性的处理方式，也十分欣赏导演对老头儿飞屋环游的动机进行详细刻画的态度。老头要为什么那么大年纪，居然后进行人生最后一次叛逆之旅，仅仅是老伴年轻时的理想还未实现显然是不够的，更多是还有钉子户、拆迁、老龄化等现实问题在支撑着小木屋的飞升。《飞屋环游记》的女主角在屋子开始环游之前其实已经死去多年，但我们一点不会觉得这个人物不可理解和突兀，因为她的存在具有合理的支撑。而《盗梦空间》的女主角不同，她不是作为事件的背景和原因被处理的，而是直接作为事件的参与者，那么导演不应该错过那么多处理感情逻辑的机会。
一部电影如果仅仅追求视觉的冲击，那将会留下更大的遗憾；一部由想象架设的影片如果无法处理还想象与现实的关系与人物的情感逻辑，那么整部影片的大厦也会如梦境一般轰然倒塌。它越挣扎，便会离经典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