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4-19

无耻之徒(美版) 第六季:谈谈Lip，我心中最符合片名“无耻”特征的人物

原文《为自己而活是一种无可非议的无耻》在公众号晓寒轻（ID:openwinters）上。

《无耻之徒》是一部我看了很有感触的美剧。它塑造了很多有血有肉，让我爱憎的人物。

然而对于Lip，我总是怯于评价。作为剧中和我年龄最相仿，经历最相似的一个，每每看到他就要在人生重要节点上误入歧途，心里不免陡升一丝痛心和寒意。对他命运的同情和担忧，其实是对我自己生活的反思和剖析。

他是我心中最符合片名“无耻”特征的人物。

Lip是一家六个孩子里唯一有能力摆脱贫困，进入大学的。他有超常的聪明才智，高二就帮人代考SAT（自己更是能考到2400的高分）。后来被抓住替人代考的同时，也被MIT的教授识中受邀去麻省理工读书（全奖免学费）。

但他根本不想去。他只想早早高中毕业先找份苦工谋生，再想点歪门邪道营生，一辈子生活在穷人区和那些无所事事的小痞子厮混。

酒吧里的熟人说Lip是他认识的最蠢的聪明人。酒吧老板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意即你有冲出底层的能力和机遇为什么不拼命挤进上层！

Lip那次的爆发我记忆犹新。他恼怒地对酒吧老板说了大致以下的话：你们以为我是什么，是帮你们脱离贫穷的救命稻草吗，希望我人模狗样地穿西装打领带，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给你们买这买那，一辈子为你们而活吗？我怎样活我自己选择，你们谁都管不着。

我时常想起这个片段，因为它揭示了我过去花了很久才明白的道理：每个人做出的选择都是在特定环境下基于他个人的角度和利益作出的最优化判断，旁人根本无权干涉和指责。

现代社会每个人都是利己主义者，或者至少是首选利他及他亲近的人的。《无耻之徒》要表现的就是这种“无耻”状态，这种首先考虑自身，掂量苦乐，衡量利弊下看似“无耻”的行为。我并不认为这种无耻是真的可耻，它是社会的常态，甚至是入世的明智之策。

然而总有人喜欢从自己的角度出发，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他人的选择妄加揣测。

就好比Lip身边劝说他读大学改变命运的那些人，虽是好心，却没能设身处地为Lip想想，真要冲破原生家庭的阻力实现鲤鱼跳龙门是一件几率几乎为零的事件。

穷人家的孩子，无论多有天赋，多努力，大多的归宿过穷苦日子。那些走运敲响上层社会大门的幸运儿，要比同龄人承受更多的失落，失衡，失败，嘲讽，冷遇，才能站住脚跟。然而他们大多最后的结局还是重新重重地摔入底层，带着没落贵族的不甘心和假清高与自认为与之格格不入的底层人做着一样的谋生活计。

与其如此，不如从未走出家门，老老实实找个出路，至少能混口饭吃。

Lip不担心自己日后会没饭吃。他虽身为底层，却是这个社会里最会钻空子的一类人。他能帮黑人同学论文拿到A加是因为他懂得迎合老师的喜好（阅卷老师好像对同性恋颇有研究）；他能和Ian偷到超市运货车里的生鲜和日用品维持大家庭的生计；他能和酒吧老板开着流动货摊偷偷卖大麻赚钱。他熟知如何在底层如鱼得水地钻空生存，也在各种利弊权衡下，享受着这样的生活给他带来的卑微化的安逸。

他的姐姐Fiona曾经想要走正道凑1000美元办场酒吧聚会以进入酒吧管理层成为白领，结果无疑是失败的。后来Lip想方设法凑钱救了急，对Fiona说了句话：穷鬼要翻身，只能坑蒙拐骗。

且不谈这句话的对错，至少可以看出Lip对于自己的处境是明白清楚的。他一点也不蠢，对于命运的选择他聪明着呢。

当然编剧才是决定Lip的命运的掌门人。无论如何，他们是肯定要Lip去读大学的。最后Lip还是在前女友Mandy替他偷偷填写大学申请表这一帮助下阴差阳错地进入了大学。讽刺的是，Lip最终决定上学不是因为被女友感动到认识到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而是因为麻省的教授答应他可以不用修其他学分，专心研究他的机器人（他高中时就喜欢机器人，参加过机器人大赛）。

命运对他眷顾有加，让他步入正途，他却依旧本性“无耻”。大学里他住三人间，另外两个人本是情侣，后来Lip给那个男的戴了绿帽子。而对那个女生Amanda，他也从来没有认真过。

Lip根本没有认真接受一段感情的意愿。他要的只是一个稳定的炮友。他对待前两个女朋友的态度都是:我没有给你承诺，所以我也不用对你负责。这里他的“无耻”性又表露无遗，就如他的曾经唯一的挚爱Karen当初无耻地对待他一样。尽管Karen滥交无数，从没有正眼看过Lip，Lip还是愿意为了Karen放弃一切。印象最深的是Lip和Karen久别重逢时他的声音都化了。

无论是Lip，还是Karen，都是从自己角度出发，为了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和享乐的极致化，选择敷衍一段感情，避开责任。

这是他们个人的选择，尽管会伤害到认真的人，但也无可非议。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承诺，这和渣男整日甜言蜜语最后无情抛弃不一样。

Lip的无耻还体现在他的嫉妒心和占有欲上。虽说他也生性放荡，却不允许他在意的人沾花惹草。

他和大学的一位女教授搞上时还没和Amanda断了关系，即使后来和Amanda分手，也一直在和其它同龄女生厮混（教授也知道）。但是，当他听谣言说女教授最近又搞上了另一个小鲜肉时，却疑心地去教授家蹲点监视，还误把教授儿子当作他的情敌暴打一顿。

我认为他对女教授和对富二代女友Amanda之所以态度迥异，套用《登堂入室》里的一句话，是因为他痴迷于中产阶级女子特有的气味。我想每个人男孩内心深处都有对成熟女人的渴望，这是同龄女孩无法满足的。

虽然和富二代女友在一起时也是处在被包养的状态，但Lip并不从心底里认同和感激Amanda的付出。因为离了她爸，她什么都不是。而Lip对受上层社会熏陶并能够持续自食其力维持精神贵族生活的教授，有着无比的羡慕。这是他的家庭环境无法提供的。换句话说，Lip希望自己也能过上教授那样无忧无虑，不用为了苟且生计而被迫做出无耻行当的日子。Lip在教授面前极力表现自己，记住了他本没有兴趣的诗人哲人画家，就是要刷价值感，证明自己有点用，扳回这段明显不对等的关系。

值得一提的还有女教授老公对Lip的态度。思想前卫的他显然不是一夫一妻制的拥护者，他对自己老婆包养的小情人Lip，更多是以老婆的好朋友和值得提点的年轻人看待的。你看不出他一丝嫉妒和不满，甚至主动为Lip做早餐，和他聊文学艺术。这样的老公之所以这么“善解人意”，是因为他懂得从他人角度出发理解他人看似“无耻”的行为。这样的理想伴侣让Lip对教授一家的生活更加向往。

Lip是在自己无耻和被别人无耻欺骗中成长的。整个六季，我们能明显看到他由一个无所事事的懵懂青年蜕变成学会试着为家人着想，且能脱离原生家庭束缚对自己负责的成年人。

举例来说，在大姐Fiona被绑架困至加油站，以及因监护不周被警方逮捕后，Lip担起了照顾整个家庭的重任，把各种问题一一解决。他已经学会分担大姐照顾家里其他孩子的责任。在得知由于家人随意扔掷家庭邮箱里他的免学费申请书而差点无法注册入学后，他学会了默默承受后果，并想出应对之策，到邮局为自己申请了专门的邮箱。这是他慢慢学会避开家庭对他的拖累，对自己负责的重要一步。

我时常会突然想起Lip的话和所作所为，因为他的成长给我启发。从挣扎在不知如何选择未来却也一步步艰难走过来的他身上，我偶尔会看到自己的影子。

总而言之，我对Lip，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只是猛然间想起他和我的相似经历和成长，会生发一些感触。对于这个人物我已无甚要评价，因为我深知，千言万语都抵不过沉默下温存的那点惺惺相惜。

（剧中那个酒吧的名字“Alibi（不在场证明）”真是酷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