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6-01-02

小门神:何不就叫大门神？

神仙也和人一样，面临一个巨大的问题：转变。这是开篇借木偶老艺人之口道出的背景，也是推动《小门神》情节发展的基点。时代在发展，神仙要转型。“人间炒股我炒股”的财神爷成为了仙界弄潮儿，发展如日中天、风生水起，只想安心做自己的土地公公则被下岗。门神神荼和郁垒两兄弟不得不考虑何去何从的问题。
影片是关于“改变”的故事，此处“改变”实现了外延与内涵的统一，因为《小门神》本身之于中国动画电影，就可以看做是一种改变。口型是否准确我没特别注意，但片中人物，从固执坚毅的郁垒、憨厚敦朴的神荼，到阴险圆滑的老胡、活泼乖巧的雨儿，再到天界诸神，都可谓造型生动、形象丰满。就连那个操南方口音的天生傲娇受卫生检查员，也是栩栩如生。高晓松、白客、易小星的配音都很给力。尤其高晓松，普通话里自带的京味儿顿时使一个老实胖子的形象鲜活起来。画面制作工艺堪称用心，雪中梅花林简直美到爆，随便抽一格画面出来都可以做壁纸绝对是恰如其分的评价。值得一提的是，夜游神的几个叽里呱啦的小跟班，让我不由想起了同样有自己专属语言的小黄人。《超能陆战队》里的大白萌翻了全世界，也在某种程度上开启了一个动画形象的新纪元。这些古灵精怪的“福娃”（姑且称之）和《捉妖记》里的胡巴一脉相承，都可以看做是中国动画尝试打造自己萌系形象的有益尝试。
影片其实更适合放在春节档上映。因为无论是门神、贴年画，还是年兽、放鞭炮，都天生地和“过年”构成一种互文关系。实际上，从题材选择，就不难看出编导对民族元素的有意运用。不同于《功夫熊猫》里中国元素的杂烩一锅端和《花木兰》中从西方视角出发对英雄的阐释，《小门神》关于“中国”的表达，由内到外基本都是土生土长且原滋原味的——这里必须加限定词“基本”，因为就故事而言，完全规避好莱坞的影响几乎是不可能也不现实的。尽管如此，从建筑风格和衣着服饰，依然不难看出制作团队的良苦用心。甚至财神爷登场时的BGM以及穿插其中的《上海滩》和《伤不起》，也是“风格极为独特，而且是典型中国式的”。影片重述了中国传说里年兽的故事，这种重构是可以接受的，因为在片中，门神的使命原本就是镇守年兽封印。
曾经，一位老师在指导我作答“十七年电影的民族化风格”时，特别提到《小蝌蚪找妈妈》。在万氏兄弟的不懈努力下，中国动画电影诞生伊始，就在着力追求一种民族化的表达。由于80年代末某些众所周知的原因，电影的意识形态功能重新被强调，于故事片出现了“主旋律电影”这一中国独有产物，动画片则开始变的“必须讲一个道理”——这也是生于90年代初的我对童年时代几乎所有国产动画片的记忆。所以我对国产动画几乎从来没有关注，每年春节必有一部的《喜羊羊与灰太狼》无非是对《猫和老鼠》的不高明的模仿。说到《猫和老鼠》，这是我上小学时候最喜欢看的动画，本片里神荼被锅碗瓢碟搞得手忙脚乱的场景还令我想起Tom。在我看来，当下国产动画的第一要务就是使自己变得不像“专门给小孩看的”，这并非易事，但至少还有《秦时明月》、《魁拔》、《大圣归来》和《小门神》这样的作品在逐渐更新/更正大众的观念。
面对前女友花神“固执”、“自私”的责难，郁垒回答：“我就喜欢当个门神。”他的坚定使我想起至死不下船的海上钢琴师1900。这是使郁垒成为影片里最深刻、复杂人物的原因，但不是全部原因，直到他发现最后一道封印原来就是他自己。这并不奇怪，现实经验告诉我们：门神的作用肯定是包括抵御年兽的。不同于想到转型求变做厕神的神荼，郁垒是一个执拗的传统守卫者形象，但“人心里想出来的是神，我心里想出来的是妖怪”则有点为深度而深度，以至于陷入“战胜自我”的俗套情节了。有趣的是，为郁垒配音的白客不久前主演的《万万没想到之西游篇》同样有类似剧情。必须吐槽的是，原来终极大BOSS的形象就是树人格鲁特？火箭浣熊表示你想干嘛……
这是一个传统与现代互动的故事。时代风起云涌、波诡云谲，面对“改变”，无论人神，都得做出积极回应。小英的馄饨店舍弃了百年老汤，转发开发新品，最终重获生机；天界的再就业培训中心则更像是当下社会的某种微妙观照。那个戴眼镜的培训师实在是像马云，个人猜测和阿里影业投资不无关系。在酒吧里，雨儿娴熟地为妈妈和“万圣节客人”调好两杯酒。我只想问：如果影视剧里禁止出现抽烟镜头，那这个画面是否会对未成年观众造成不良影响？众人群舞的场景让我想起了《低俗小说》里经典的舞池段落，随后神荼还真的获了奖。不知是否导演有意致敬。我的感觉是，这里和天庭众神跳“改变操”的两段，如果更用心雕刻，都足以打造成以歌舞为主的杂耍，那样或许会让观众更加难忘。
关于片名，其实并不理解。“最后一分钟”赶来的神荼对欲加害雨儿的老胡说：“我是大门神！”如果片名就叫“大门神”呢？最后的最后，调试新品馄饨失败的老胡被疯狗团团围住。颇有几分灰太狼“我一定会回来的”之类的意思。妹妹问：“他怎么不用狗肉煮汤？”我告诉她：“看电影一定要看到最后，这样你才有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