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09-07-04

仙剑奇侠传三:重楼的清晨

清晨醒来的时候，你想起她。爱明明是分开后才会生出的一种感情，仿佛一颗微小种子的内核，与任何一朵正在枝头怒放的花无关。山下响过鱼贩的木屐在茶马古道上敲出的笃笃声音，你拉开木门风带过铜铃的问候，暑气袭来，看到最多的是穿着白衣锦带成群结队的蜀山少年，写在脸上莫名的兴奋仿佛有挥霍不完的无数个年轻的早晨。虽是孟夏月令，只因蜀山屏障，翠绿浸染了远处的半抹江天。眼中看见的倒是生出几分微微的沁意。之于蜀山，你终究只是一枚过客，不曾想过茅屋柴舍雪暮白石，抬眼又是百年。百年前的那晚雪夜，你与景天在渝州古城的微醺酒肆话别，此后绝尘魔界，隐迹深山。奢望能在她探夫的山麓栈道上再见她一面。然而百年孤寂，等待不过是月落星沉的形单影只。松间明月，无人陪你在山涧的鹿印石旁痛饮宿醉。你和自己的影子练剑，和自己的影子交杯，魔尊二字不及她转身带袖的那一颦轻。曾经是上天入地的霸道尊者，却仿佛一头困兽被俘在那颗不老不死的心牢中嗷嗷沉吟。即便她把心还与了你，但纵使是那清微老者所说的放手也浇不息曾被她偷心的那一晚怦然跳动到的火苗，深山无语，此般风月无情更与谁人说。
爱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永远无法战胜的对手。昨夜酩酊大醉后你对着山间古道旁的老松又道了一通痴人说梦，想来自觉可笑，出门寻松。想起那日和飞蓬最后鏖战，败的不是对手手中那柄无敌的斩妖剑，而是夕瑶注视着飞蓬那满满一眼的忧虑与不安。你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溪风愿用五百年的屈膝换一日与爱人的耳边低语。而当她和徐常卿并肩离开海底城的时候，心中绞痛难抑的原来就是凡人所说的嫉妒。是谁说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是谁在这深山锁道的途中低得像是一粒尘埃。云聚拢来，夏风蛙鼓，这倾盆大雨说来就来。你也不知那古松身在何处，也不知要走向何处走向何时。如果爱一个人只是为了守着这份绵绵无期的孤寂与煎熬，你宁愿不要这颗不死不老的心，宁愿不要做上天入地的魔尊重楼，宁愿像景天与雪见那样回到那间小小的当铺，像一对凡夫凡妇一般寻常度日。这时，一颗参天古松在漫天的雨幕中撞入眼帘，你呆呆地站在原地惊如鹿撞。那树下分明站着一位撑伞的妇人，她一袭紫衣，银丝垂肩，明眸善睐，朱唇皓齿，瘦得依然像是天边剪出的一抹淡淡彩霞，眉间却有万般风情无人道出。你抬了抬脚向她走去，脸庞终于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凡人才有的热泪。